师兄弟二人回到租住的院子空地恢复人貌,温玉鹤横抱着王晓初与陆松禕对峙,陆松禕面色和善跟他说:「我既已带路助你寻到了人,你应该会帮我去摆平北方的麻烦吧。」
「你带路?分明是我直接循妖气找到藤妖的巢穴,直捣核心。师兄,你未免太爱占人便宜了。」
陆松禕脸上渐无笑容,仍是平和说话:「你还气我打伤你?我那是为了替师尊锻链你,特意用这一半的道行与你切磋,待我之後恢复实力,哪有你猖狂的余地。」
「这是求人的态度?」
「罢了。我也不强求,反正你注定欠我一回,就让你欠着吧。只是我北方的事就得拖着了。」陆松禕转身要走,被温玉鹤喊住。
「我欠你什麽?」
陆松禕背对人扬起一抹狡猾的笑容,立刻又恢复平常平和温雅的模样回头说:「不久前这孩子就遭藤妖骚扰,若不是我在,只怕……」
温玉鹤向来高傲,怎能容得自己欠谁人情,更何况欠的人还是与他一向不和的师兄,他沉下脸色和声调,不悦回覆:「好,我就陪你走这一趟。明日就启程。」
「那真是太好了。有劳师弟跑一趟了。」陆松禕很是高兴,他尽管讨厌师弟,但这男人不失为一个好帮手。事已谈成,他又厚颜询问:「师弟这儿可还有空房?」
温玉鹤已经抱人走进主屋,屋里传来吩咐:「东莺,给你师伯安排房间,再去追查藤妖的踪迹。」
陆松禕勾起嘴角转头望,东莺悄然现身,他并没有被吓到或意外的样子,东莺带着客气的笑容和态度比了一个方向说:「师伯请随我来。」
* * *
王晓初知道自己睡了很久,每次他睡得太久就会错过许多事。不过多是他认为错过也无所谓的事。就拿天岩寺大火来说,他本来一身伤,衣服皮肤都被火星燎伤,但一觉醒来就逃出生天,再洗澡睡一觉,睁开眼又是海阔天空。
醒来是在何处,对他来说大概不那麽重要,反正能跑能跳、能吃能睡最重要,是天岩寺、蓬莱宫、还是宋镶的地盘都差不多吧。
从前他是如此,可现在他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同了。他听见颜萍羽的声音,所以不是想起床,闭眼赖床没多久又睡着,睡梦中好像有人嘴对嘴喂他东西吃,喂了一粒药丸,大概是辟谷丹一类的。没有人打搅他睡眠,他就不停赖床,直到晒在眼皮上的光实在太灼热明亮了。
那种亮会让他想起大火,他对那场火原来也是有阴影的,毕竟差点就死在火海,所以他睁开眼惊醒,整个人抖了下。日光眩目,王晓初眯起眼,旁人拿出褶扇为他遮荫,让他适应光线,语气淡柔问了句:「睡得可好?」
王晓初看温玉鹤坐在一旁,他们一起坐卧在一张大坐床上,它被搬到户外来,旁边立了一座大伞,温玉鹤一手凭靠在小几上看书卷,他看书的地方恰好有伞挡下过强的阳光,周围都是盛开的樱树,被风拂落的花瓣四处飘荡,他们身上和坐床间都落了不少。
温玉鹤把书和扇子搁着,大掌托起王晓初那张如姑娘家的小脸,半眯眼慵懒抱怨:「王小猪,你可真能睡,是为了躲我的惩罚,还是做什麽春梦舍不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