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想到临产在即的阿卫,登时心中一震,一阵心血上涌,顿觉心口绞痛,眼前有些模糊,不由大咳了几声,喉间隐隐血腥。他又快速奔回大营,正见一群士兵手持兵刃围住白莽,而白莽一手掐住阿卫脖颈,一手持刀,刀上满是血迹。
众人让出道来,让赤羽入内。白莽见赤羽来到,青瞳霎时一亮,嘴边的刀疤立即活络起来。他举过刀,护在阿卫下垂变形的肚腹前,青瞳发亮地盯着赤羽,嘴边挂着一阵狞笑。
“赤羽!”白莽大声叫嚣着,看着赤羽失色的唇色,见他的精神已大不如从前。他狞笑着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阿卫,掐着他脖子的手慢慢下移到阿卫腹上,抱住阿卫的肚腹强行撑起他的身体,又转眸盯着赤羽,冷笑道:“我的神母就要临产,你却跑来接生,真是大献殷勤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纷纷看向赤羽。
赤羽紧紧皱眉,不急不慢道:“你暗中下毒,杀我族人,掳我月神。此仇不共戴天!我怜你如今是家族覆灭的丧家之犬,留你一条性命,你却恩将仇报!你可知我族中人,有多少人,欲将你杀之而后快!”
赤羽一番反击,引得众士兵义愤填膺、杀心暴起。多年不曾战败的望朔军团,竟因敌人的卑鄙偷袭而伤亡惨重,更被打入营中,导致月神被掳。这是赤羽王的耻辱,更是望朔军团的无能!因此士兵们个个杀气腾腾,身体前倾,脚步微动,蓄势待发!
白莽却青瞳一紧,将阿卫往前一推,将刀横在阿卫颈前,喝声道:“谁人敢动!”
13.
士兵们见他以月神相胁,心中愈加不忿,但皆按兵不动。白莽环视一周,见无人敢动,又盯着赤羽,语气阴沉道:“赤羽!你还记得,你是如何练出这样的军团、得到如今这样的地位的吗!难道你都忘记了,我借给你的白林士兵,有多少为你惨死在战场上!他们听着我的指令,为你流血、替你卖命,而你攻入我族中,杀了他们的亲人兄弟!恩将仇报的人是谁?当年即将成为丧家之犬的又是谁!是你赤羽!是也不是!”
赤羽闻言,紧紧咬牙,沉声道:“你勾结大祭司,欲乱我族!白林族以信为立,你却先行毁约!草原各族义愤填膺,代天神灭你白林,擒你白莽。你身为神子,毁弃盟约,背弃族约,早已将族人生死、族群荣耀置之度外!放弃族人、毁坏族约的你,早已不配为神子!就是能逃过天神的惩罚,也逃不过我草原各族的声讨!”随即他声调一沉,低喝道:“白莽,草原部族以天神之名命你,下跪受死!”
此声一出,士兵的回应声犹如浪潮席卷而来:“下跪受死!下跪受死--!”
周围尽是举刀呼喝、蓄势待发的士兵,浪潮般的呼声阵阵传来,将白莽团团围住。他忽然想起阿卫当时的话,不禁背后一阵冷汗,但看到怀中奄奄一息的阿卫时,白莽却忽又瞪起眼来,将刀架在阿卫颈上,嘴边的刀疤狰狞着,喝声道:“闭嘴!都给我闭嘴!赤羽!我这一刀下去,你的月神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士兵们顿时慌乱起来,纷纷望向赤羽。赤羽也紧紧皱眉,看着白莽怀中昏迷不醒的阿卫。两方对峙之时,忽有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悄悄挤进人群中。
赤羽见阿卫的双腿大大地跨开,肚腹依旧高隆,只怕还未产下神子便被挟持。而看着阿卫愈发微弱的呼吸,恐是拖延不得了。赤羽立即道:“白莽,束手就擒吧。你带着月神是无法离开这里的。放开月神,或许还能保你一条性命。”
白莽却狞笑着,掐紧了阿卫的脖子,迫使他抬起头来,睥着赤羽道:“不好,这可不好。如果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我或许可以放了你的月神。”
赤羽并未立即作答,又听白莽道:“赤羽,你别忘了,以前我救过你的性命。把你从泥沼里拖出来的,可是我啊。”
赤羽道:“不曾忘。”
白莽便笑道:“那么,一命、换一命。我要你对着天神发誓,只要你赤羽活着一日,便要保证我白莽也好好地活着。你不能杀我,也不能让别人杀我,得让我好吃好喝地活着,再活着离开这里。只要你发誓,我就放了阿卫。如果你毁约的话,那我白莽的死法,便是你赤羽的下场!”
赤羽听了,微微垂眸深思,身旁的二长老立即道:“王!不可啊!他这是穷途末路,不可以用王的性命冒险!”
赤羽亦低声凝重道:“我也不可用月神与神子的性命冒险!”
二长老闻言,微微一惊。
就在赤羽思忖之时,白莽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对他说话,他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并未发现异样。他见阿卫气息微弱,又凑到阿卫耳边,低声急促地叫了两声:“阿卫?阿卫!”但同时他的双眼还在盯着赤羽,以免他杀心暴起,当真不顾阿卫死活。
这时就听赤羽道:“我发誓。”
白莽即刻精神一震,眼中青光透亮,轻轻点头,道:“好、好!那我说,你跟着说。”
赤羽轻轻颔首,听白莽道:“以天神之名为证,我赤羽,若活在人间一日,定保证白莽性命无忧,放其自由。如背誓言,则受白莽之死法。你说!”
赤羽面不改色,将白莽的话重复了一遍。白莽听他宣毕,点着头低低笑起来,又看了看阿卫,低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