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见贺泽掌心里又有血渗红了棉布, 贺安一脸惊慌失措, 眼神四下转了几圈便站起了身, “阿兄, 你等着啊, 等着, 我给你拿药去。”
因为贺老爹干的也是这种活, 锉伤是常有的事情,贺家常年都备着这类伤药。
贺安说完也不待贺泽回答,转身便跑进了房中。
有血滴落在贺泽膝上红褐色的木弓上,两种颜色相混, 一下子便分辨不出来了。贺泽握着伤处,任由鲜血不断低落, 眼神空望前方, 似是毫无所觉。
“阿兄!你是不是喜欢林哥!”
是不是……喜欢……林……林煜?!
这怎么可能?
贺安刚才的话不断在贺泽耳边回响,他全身都紧绷上了。
“阿兄, 你发什么呆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安拿着药瓶, 端着一盆水从灶房里出来, 见贺泽还是一副凝滞的表情,忍不住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臂。
后者终于回过神来。
“把伤口清洗一下, 我给你上药,”贺安将贺泽掌心里缠着的棉布小心解开了来,又用湿布擦了擦, “阿兄,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小孩子家家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都十六了!”贺安没好气地瞪了贺泽一眼,又抿了抿嘴道,“不过阿兄,你……真的不喜欢林哥?”
“……”
“这些天看你整天弄这把弓,我都吃醋了!”
上了药,将新换的棉布重新缠上贺泽的手掌,贺安一拉布绳,重重地绑了一个结。
“你吃的哪门子醋?”甩开脑子里突生的莫名思绪,贺泽撇开了自己的视线平静道,“上次上山猎熊的时候,你林哥为了救我弓都断了,我这会儿再做一个还他而已。再说了,这不是替你准备的礼物吗?”
“呵、呵——”贺安似笑非笑,“给我的礼物就是两包好吃的点心,给林哥的礼物自个亲自做,大晚上的不睡觉,以前见血就晕,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点小瑕疵就重新来,你浪费的那些木料,要不是阿姆拦着,阿爹的鞋拔子都要抽到你脸上来了!”
“……”
“没事就喜欢往林哥家跑!”
“……”
“从你醒来开始,不在家就十有**和林哥在一起!”
“……”
“上次林哥崴了脚,你一天跑三次,以前我崴脚你看都没回来看我!”
“……”
“最、关、键、的、是……”
贺安一字一顿,贺泽转头看向了他。
“林哥那么好看,你怎么会不喜欢他!”
“…………小安,你十六了是吧?”贺泽沉默了良久,突然转了话头道。
“嗯,怎么了?”
“十六了,小安都长大了,阿兄赶明儿让阿姆给你好好相看相看,你的嫁妆……阿兄帮你准备。”
“你,你这是——”贺安盯了贺泽好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一扯衣摆几步跑远了,“哼,不理你了!”
瞧见贺安那气鼓鼓的样子,贺泽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下一秒视线落在木弓上,笑意又收敛了来。
眼神有些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贺泽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锉刀,又默默地在箭身上雕刻了起来,这一雕就雕到了深夜才完工。
第二天他带着弓去了镇上,因为材质原因,这弓并不需要上漆,贺泽只安了上好的鹿筋作弦,又选了三支箭和一方弓箭盒,这才回了家里。
“呐,给你。”
贺泽将方盒递到了贺安手上,后者啪地一声打开了来,面露惊异之色,下一秒又狠狠瞪了贺泽两眼,“就知道你偏心!”
“……”
“……明年……明年生辰,阿兄随你要什么,都给做,行不?”
“这还差不多!你放心好了,明天我就送去给林哥,就说我做的,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贺安将方盒放在了桌上,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箭身尾部精细的纹路,这才啪地一声关了盒子,对着贺泽挑眉笑道。
贺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开裂,随即便转身向着房门去了,“成,你做的就你做的!这总成了吧?”
“略——”贺安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
十一这天,贺安一吃完早饭,趁着贺有财和李氏没注意,抱着盒子便往林煜家去了,临走时还冲着贺泽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此间事毕,贺安刚出了院门,下一秒贺泽也告了李氏一声,向着西山下的那块白芷地去了。
时间上估摸着,那白芷也差不多该发苗了。
只是贺泽是去看白芷还是去静心,这就不得而知了。
而贺安这边。
之前便说林煜家在贺家村最南的位置,临着南面山脚下,再走几步又是别人家的田地,地方偏不说,这会儿或许是因为地里的农食都已经收了的缘故,林煜家院墙外边都有些静静悄悄的。
院门是开着的,林煜坐在院中间的桌边,桌上放着的正是一把断弓。
“小安,你怎么来了?”
林煜一见贺安便起了身,随即便关上了院门。
“我……受人之托!”贺安咬着唇角,视线从桌上扫过,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受人之托?”
林煜不解,领着贺安在桌边坐下,又给他倒上了一杯茶。
“嗯呐,林哥,今天你的生辰,我是来给你送生辰礼物。”贺安将紧紧环抱在怀里大长方盒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