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真心哭泣的老人家会串通儿子想要讹钱,这不可能。那时李安然所看到的,是真正的心疼亲人的痛苦而希望对方解脱却又不舍痛心的感情,不可能作假的,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那种感受,做不了假的,一定是有原因的。
「好了,你还好吧?」白熵的声音放缓了一点,「他们说那男人推了你一把,没受伤吧?」
李安然默不作声。
「李安然?」
“白熵……”他喊他的名字。
「……你说。」
“我想去找找那个老人家……”李安然说,“我想亲自去问问她……”
「李安然!」白熵有点生气,「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掺和?」
“如果……如果她最后愿意照事实说话还冷医生一个清白的话……医院能不能再考虑下……?”李安然问。
白熵不说话。
“白熵……”李安然安静的唤了一声,“就当我求求你……”
「啧,她现在根本不接电话,你打算怎么样?」
“地址……地址你有的吧?不,你一定能查到的吧?”
「李安然,你真他妈够闲的。」
虽然像是在骂,可是李安然却知道,那算是白熵的妥协,于是他轻轻的笑了下,说:“白熵,那个去世的病人是扩张性心肌炎,和我外公,我妈妈……都是一样的病……我总希望他们能好,又不希望他们痛苦……到底动不动手术,生与死就这么一个选择,那时选择权在我身上……我也……很痛苦……”
白熵没有再说话了。
李安然握着电话,神色有些悲伤。
谁都没有再开口了。
那时的痛苦与挣扎只有李安然自己明白,他没说出口的是,幸好那时白熵出现了。
告诉他有希望,给了他勇气。
所以至今为止,对于那样的选择,他没有后悔,至少,他尽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没法更新了,所以这周日更~!
☆、cer.19
隔天白熵真的把地址送了过来,对,是送了过来,而且是亲自。
李安然听说白熵到了他家楼下也有些惊讶,急急忙忙的下了楼,在街道处一眼看到了白熵那辆黑色奔驰。
在他走过去的档口白熵把车窗摇了下来:“上车。”
虽然很诧异但李安然还是乖乖的上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以后才问:“你怎么过来了?”
白熵开着车,没有直接回答李安然的话:“那家人不算有钱人家,因为听说市心医院这边心脏外科比较好,所以才过来了,那个病人也在医院待了好几年了,市心的费用要比普通医院贵一些,所以,那家人已经欠债高达百万了。”
李安然瞬间明白了白熵说这些的目的,他垂了垂睫:“所以?”
“所以当然是要钻医院的空子趁机敲一笔。”白熵嗤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还觉得去登门拜访有用吗?那个男人能来医院闹,你以为他妈会不知道?”
李安然不说话。
“李安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样的,你懂吗?”白熵瞥了他一眼,“人心是很险恶的。”
李安然依旧沉默。
白熵摇了摇头,干脆的开车。
车开到了东区才停下,那边的小区楼比较紧凑,车无法开到里面,就只好停在外面的大马路上,然后两个人步行过去。
同样是建造时间超过几十年了的老旧小区,可是这里是治安和环境一看就比较脏乱,和李安然住的地方都差了好几个档次,一路走过去能看到白日里闲散游荡的小混混,有些没事干的蹲在街口也不知道干些什么,看到白熵一身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这里,顺便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大家都注视着二人走过去,甚至有站街的姑娘直接朝着白熵吹了声口哨,声音婉转清亮,白熵望过去的时候几个姑娘便咯咯笑起来,倒是给这个偏僻荒凉的地方添了点生机。
李安然一路走过去,心想白熵说的情况确实属实,治疗的那么久的病,这家人估计也没剩多少钱了,甚至很有可能是把房子卖了治病,所以如今住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按照地址他们找到了一栋外墙上贴满了各种招贴的六层居民楼,李安然直接推开锁坏掉的铁门上了三楼,然后敲了敲门。
但是完全没有人应声。
白熵在一边点了根烟:“不会给你开门的,她难道会不知道吗?医院也好记者也好,说不定就找上门了,哪会随便开?”
李安然叹了口气。
“走吗?”白熵问。
李安然摇了摇头:“新闻现在才开始发酵,以后要来找的话不是更难?”
“那你打算等?”
李安然点点头:“稍微等等吧,她总会回来的……”
白熵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认为她不在家?”
李安然回答:“只是觉得也有这个可能吧……”
“呵,心可真好……”白熵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感叹,他拧灭了烟头,道,“那我让你看看,人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