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爷可真厉害,药劲不是一般强嘛,连守卫都晕了!”
门外传来赫连羽骄傲自得的声音。
墙边躺着的人影轻手轻脚爬了起来,走到门边,悄悄探头往外边看。
赫连羽抱着胳膊站在院子中间,嘴里轻声嘀咕,“大门外肯定还有人守着,不能走,还是爬墙好了……”他围着墙根绕了一整圈,时不时耳朵贴到墙上听动静,大概是在选择路线。
不一会儿,他眼睛一亮,选好了位置,身子一轻,跳上了墙头,猫低身子警惕的四下看一眼,嘿嘿直笑,“小小衙役,还想关住爷?没门!”
说完再往下一跳,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门边人静静听着,没有听到小贼受挫落网的声音。
他眉毛压低冷笑一声,利落的从门后走出来,循着刚刚小贼选好的线路,爬上墙头,离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自己是那只聪明的黄雀,却不知,黄雀后面,还有紧紧盯着他的鹰。
最近京兆府很热闹,厨王赛花王赛药王会皆要举行,城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府尹加派了人马巡街,减少了早晚各一个时辰的宵禁,所以四更天,城门就开了。
这人从房间里逃出来,迳自往城门跑,到城门时,将将好四更天,守城士兵刚把门打开,他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守卫觉得十分可疑,刚要叫住,旁边与他一同当值的兄弟冲他杀鸡抹脖子使眼色,他狐疑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好么,卫捕头带队,乌泱泱一堆人,至少不下于三十个!虽然离的有些远,但这一大早赶着出城的不多,这些人明显是冲着刚刚那人!
守卫认识卫捕头,知道他最近在办大案,什么也没问,靠边行礼放人。
卫捕头带着卢栎沈万沙并两队捕快,走过城门,远远坠在那人身后。
这个人心情好像非常急切,一直往前跑,一刻未停歇,直到近郊一处坟坡。
走到一个低矮坟包前,他站定,弯腰行了个礼,马上从周围找来一片结实的薄木板,在离墓碑前两尺的地方,挖了起来。
木板再薄,也不够锋利,挖坑还比不上锄头,好在这人力气很大,找的位置也很准,数十下后,坑深三寸,这人蹲下来,直接用手,连刨带扒,终于挖出了一颗几乎腐烂完毕,只剩森森白骨的头颅。
“哈哈哈——你骗我!我就知道你们找不到头颅,找不到!”
月已消失,星光暗淡,夜幕浓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得意大笑的声音传出很远。
突然,无数火把燃起,从四周包抄过来,将他围了个正着。
卫捕头,卢栎,沈万沙,赫连羽一人占一个方向,将他堵的插翅难飞。
他视线扫过人群,好像不懂为什么。
“毛三,果然是你!”卢栎眯眼,舌绽春雷。
沈万沙也叉腰大笑,“哈哈哈,打铁的!这下把你给逮住了,看你还能往哪跑!”
卫捕也一脸欣慰,深深松了口气。
赫连羽站在沈万沙与卢栎中间,一边心内满意果然猜对了,一边提防毛三有异样举动。赵杼不在,他要保护两个人,眼睛一点也不能错开。
火把将中间的男人照了个清楚。这人个子很矮,偏瘦,穿着短打,腰带松扎,袖子撸高,脸膛通红,身上都是汗,除了衣服不一样,与醉八仙初见到时几乎一模一样,正是毛三。
卫捕头上前一步,冷冷看着毛三,“你自己交待,还是要我用刑?”
毛三看到赫连羽,已经明白自己早已中了计,心内愤然,面上却不显,“这头颅只是我捡来的,好心埋在此处,不知道捕头让我交待什么,为何要对我用刑?”
“你还不知罪!”沈万沙跳出来,愤怒的拽着毛三,“你利用梅娘自身优势和习惯,跟着他一路辗转数地,杀人无数,如今物证都有了,还想抵赖不成!”
毛三静静看着卫捕头,未有言语。
沈万沙被忽视,非常不高兴,跑到卢栎面前,“小栎子你看他!”
卢栎拍了拍小伙伴的肩,看向毛三,“事到如今,你不认罪也没用。卫捕头已派人去你住处及打铁铺子,想来很快就能找到你的犯罪凶器,得到掌柜和伙计熟人的供言。官府同时还联系成都,兴元两地府衙,命捕快帮忙调查你行经之处,落脚点。你的日常生活,习惯,做了什么,我们全都能拿到。”
“至于你手里头颅么——”
离的近了,卢栎把毛三手里头骨看的更清楚了。
森白的头骨,损伤非常多。有坑状凹陷,类圆形塌陷骨折,骨外板弧线,环形,套环线骨折这种骨质损伤;有星芒状,多个连续钝角挫裂伤,软组织缺损;还有数块尖利,看着像三角形钝器留下的伤口。
能这样的伤痕,凶器明该是直径在两寸以内的锤头,切面圆形,或者圆润的六边形。因到打铁铺子请铁匠做过验尸工具,卢栎对打铁工具有些了解,这样伤口很像打铁匠用的特殊小锤。
这种小锤有些像现代的羊角锤,上下不一,下面一头扁圆,方便捶打,上面一头弯曲,方便作业时勾拉热烫铁片,弯曲的这头不如羊角锤弧度大,却比羊角锤尖利。
这样小锤一般不太大,手掌稍微宽大一点就能握住,柄也不太长,随身携带很方便,可若见它小只小看它就错了。这锤虽小,却很重,有打铁匠不小心打在自己身上,骨头折了的。
人的头骨很坚硬,能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