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便冷笑道:“谁爱理会,我何必理会呢。”又见林泽笑意淡淡的样子,不免抱怨说:“我常想着,咱们在京里又不是没地方住,何必在这里住着,惹来一车子闲话。”
林泽闻言,脸上便是一冷,只问:“谁给你气受了?”
黛玉见他这样,也不想女孩儿们之间的口角惹了他生气,说出去别人倒要说林泽的不是。只避重就轻道:“倒不是为这个,只是如今见着外祖母家又有客住着,我们在这里多有不便的,不如早早地搬了好。”
黛玉所说何尝不是林泽所想,只是……林泽摇了摇头,只道:“若我们要走,外祖母必不同意的。”
黛玉咬了咬下唇。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听着府内上下丫鬟仆妇都要赞一句那薛家姑娘最是胸怀宽广的,倒好像变着法儿地在说林家姑娘比不上薛家姑娘一样。也不想想,他薛家一介商贾,纵富贵泼天,怎么入得了世人之眼。怪道在家中,母亲生了澜儿之后,也常对自己说,外祖家与别家不同,府内奴才如今都生了一双势利眼,只贪着到手的便宜,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林泽见林澜一直在写字,心里倒奇怪这孩子何时如此安静了。凑过去一看,哎呦喂,就不该对这小胖墩抱着多大期待。你瞧他是一本正经地认真写字呢,谁能想得到他是做个姿势在这里,另一只空着的手忙着拿桌下的糕点吃呢。
林澜眨巴着眼睛瞧着林泽哭笑不得的表情,只好把头一低,采取主动认错的政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林泽都不好意思罚他了,只好把那碟子点心没收,又说:“这样投机取巧的,这两日都没有点心吃了。”
林澜闻言,呜哇一声就要哭了,可见哥哥板着脸的样子,又不敢真哭出来。只好抽抽噎噎地跑到黛玉跟前撒娇。黛玉只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温声劝了几句,才把林澜的眼泪又劝了回去。
见林澜要往外面去,黛玉便问:“你又要去哪里呢?”
林泽便笑道:“玉儿不是想知道咱们何时能住进自己家里么,我去瞧瞧。”见黛玉一下子亮了好几分的明眸,林泽只笑着往外面去了。出门时恰遇见甘草正捧着一盅银耳汤过来,林泽便笑道:“倒是要你们来来回回的辛苦。”
甘草只笑着福了福身,也不说什么,就往黛玉屋里去了。倒是紫鹃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林泽走后,黛玉见林澜有些发困,便笑着要红杏和青杏把林澜带进内室里宽衣睡下。回头就见甘草正捧了银耳汤进来,后面跟着眼圈儿发红的紫鹃。黛玉便先笑着让甘草把银耳汤放在了桌上,只笑着对紫鹃道:“这是怎么了,眼圈儿红红的,可是被人欺负了?”
紫鹃看了一眼甘草,见后者只笑意淡淡地看着自己,忙把目光一收,只低眉敛目道:“原是昨晚走了困,早上又起得早了些,才如此的。”又福身道:“多谢姑娘关心。”
黛玉便“嗯”了一声,侧头见甘草笑眯眯地盯着紫鹃看,也只抿唇一笑,道:“既是昨晚没歇息好,今日也没甚大事,你只回去歇着罢,无碍的。”
紫鹃忙谢过了,便回去自己屋里休息不提。只黛玉看着甘草,笑道:“她是怎么了,你必是知道的,说来与我听一听。”
甘草便笑着上前道:“姑娘不知道,昨日咱们要紫鹃去送东西给贾府的四小姐,谁知道她足足逗留了大半日,等过了晚饭的时辰才回来。朱鹭她们几个便只留了些饭菜给她,她便抱怨个不停。和她一个屋子里住着的朱鹭又素来是个直话直说的,便说了她一句,把她给气得哭了一宿。”
黛玉也疑惑道:“纵使是四丫头多留了她一会儿,又值当什么呢。”
甘草也笑道:“可不是么,原也是这个理呢。谁知她们后来吵着,又说出别话来。紫鹃只说她还往宝二爷的屋里去了一趟,这才耽误了时辰。”
黛玉只冷笑一声,道:“原来是往那里去了,我说呢。”
“朱鹭因笑话她说,这四小姐住的院子和宝二爷住的院子不知道隔得多远呢,偏巴巴地往那里凑上去,等过了大半日回来还要抱怨说只给她留了些冷饭剩菜的,这怨谁呢。”
黛玉便道:“她原是贾家的丫头,和我们家的又不同。来日我们家去了,若能不带着,就把她留下罢。”
甘草便点了点头,心说:这紫鹃看着也是个心大的,难怪大爷嘱咐了自己好几句要好生看着呢。又想到朱鹭的性子,刀子一样的嘴,也能让这紫鹃收敛些。
说了一会儿子,便有贾母那里打发了一个丫鬟过来,说要请林姑娘过去说话。黛玉便往贾母那处去了,只带了青杏和甘草,把绿柔和红杏留在屋里照看着。
到了贾母那处,黛玉才发现薛姨妈、王夫人也在,黛玉只抿唇给贾母行了礼,贾母忙拉了她近前来坐着。又笑道:“姨太太,我们方才说到哪里了呢?”
薛姨妈便笑道:“老太太这是考我们呢,原说前面的花园子里的花开了,老太太要找了时间去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