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油加醋、神神叨叨,配上他活灵活现的表情,像是在讲一个鬼故事。
我却知道那并非故事。
我亲眼目睹了他们生命的流逝,并为自己的愚蠢跟风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拒绝了其他人的好意,再度踏上这片土地。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如鬼魅的剪影,还有多年前遗留在这里如今已然破损生锈的帐篷支架,恍若隔世。
一切挣扎与痛苦都自此而生。
也必将在不久之后画上句号。
闭了眼,再一次将亲王给我的转换术咒文仔细阅读,至每一个细节都分明无误,深深印在脑海。
当最后一缕霞光隐匿在丛林深处,黑暗自地平线另一端蔓延而上,宏伟而巨大的古堡便自这昏暗之中浮现轮廓。
藤蔓缠绕石制的大门,苍绿干枯的色彩像是佝偻的老人,艰难的攀附石壁,拼接出古老而苍凉的法阵。
青苔在古堡与地面相接的部位肆意生长。
在我推开这扇石门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出现,抓住了我的手腕。
余光瞥见他脚下迅速黯淡金色法阵。
应该是某种空间魔法,就像亲王大人所给的传送符。
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面容俊美,嘴角挂着极浅的笑容,此刻正挑了眉梢。是吸血鬼贵族常见的金发碧眼,高领的内衫衬得脖颈修长,银灰色的法袍遮盖大半个身体。
没想到这次派来的大贵族居然是他。
我迅速移开视线,低了头,向他躬身“您好,格雷特公爵先生。”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握着我手腕,稍稍用力,骨节传来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投向我的眼神冰冷下去“你或许该回去向你的主人好好学习血族的法例。要知道,凭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以将你就地格杀。”
格雷特公爵,地位仅次于血族亲王,是埃尔顿亲王,就是四百年前和德古拉一战后唯二的幸存者之一,和某位大贵族女士结合诞下的子嗣。
他是跨越血缘□□的产物,体内拥有一半的纯血统血液,可以说是半个王室。
我试着抽回手,却不成功。
也对,大多数吸血鬼贵族都如同伯爵先生一般古板教条,恪守着所谓血族条例,亲王大人才是那个万中无一的特例。
我冷静的回视着他,将随身携带的怀表拿了出来,摆到他面前“不瞒您说,我来到这里奉的是霍利姆兹王大人的命令。”
格雷特公爵先生皱了眉,却是逐渐松开了手“元老院并未与我提及此事。”
“偶尔也会有消息不灵通的时候。”我一边揉着手腕,吸血鬼的强大恢复力虽然能让那些红肿迅速消失,疼痛仍是免不了的,一边朝他微笑“时间不多了,公爵先生。”
他深深看了我眼,不再开口。转过身,先一步踏进古堡。
事实再一次向我确认霍利姆兹亲王在血族中超然的地位。
四百年前的战争令统治血族的中枢机构元老院名誉蒙尘,恰恰相反的是以霍利姆兹亲王为核心的信仰派在解决了血族心腹大患德古拉后,如日中天。
是以哪怕是在元老院的严格命令之下,对于霍利姆兹亲王的要求,也会礼让三分。
入口的布置一如十年之前——不论原本如何浮华高贵,如今已是腐朽破落,曾经的繁华剥落,被掩埋在厚厚的积灰之下。
我们的到来惊动了古堡内沉睡的蝙蝠,翅膀扇动伴随着刺耳的噪音,黑压压的一片笼罩上来。
公爵先生连脚步都未曾停留,施了个火系的魔法,那黑色的网自中央瞬间爆出火星,火舌迅速蔓延,直至整张网燃烧殆尽。
零星的几个被公爵先生指尖窜出的雷电劈成焦炭。
当年困扰我许久令不少人丧命的蝙蝠在短短几秒内被清理干净,残余的灰烬落在地上,转眼被风吹散。
“一个连法力都没有的下等吸血鬼,来到德古拉的城堡…”他并未看我,我却能猜到此刻他眼里一定是充满不屑“确定不是来送死的?”
落后他一步跟在后面,打量着两侧的壁画,我放缓了声音“亲王大人告诉我,我会活的比您更为长久。”
一声嗤笑。
从侧面,看到他上扬的唇角,微弱的烛火下,像是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的绅士。
格雷特公爵很好的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哪怕是在一向不会丑的血族中也是难得的美人,如果忽略他那被惯出来的骄横自负,可以说是完美。
“公爵先生,在这里不得不发自内心的夸赞下您的美貌”看着他挺拔而瘦削的背影,我斟酌着话语“您笑起来就像一朵盛开了的食人花。”
格雷特公爵的脚步一顿。
然而他并未说什么,更没有出手向我发出攻击。
一个贵族的高尚修养阻止了他将过激的想法付诸行动。
距离德古拉·弗拉德三世的棺椁还有一段距离,不排除中途出现的下等吸血鬼拖延了公爵先生的脚步,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我眯了眼,在心底默念转换术的咒文,连带着回忆起伯爵教给我的禁锢法阵。
我最讨厌那些自诩为贵族目中无人的吸血鬼,但我不得不对他们卑躬屈膝。
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他们踩在脚下。
如蝼蚁一般,匍匐于地。
四个下等吸血鬼自黑暗中走出,红色的瞳孔在黑夜中泛着妖冶的光芒,露出牙齿和利爪,一副准备攻击的姿态。
在格雷特公爵出手对付前面几位的时候,我饮下了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