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青年男子猝不及防地被秋练一把推开，趔趄了一下。等他站稳身子，落十一已经走上前来，对青年男子使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站回之前的位置去。

情况变化得太快，令青年男子的脑子有点懵，不过他隐约感觉到秋练之所以会这样说，好像与自己受到的威压不无干系。想到那威压，青年男子身子一抖，后背不知不觉间渗出一层冷汗，一股冷飕飕的感觉瞬间爬满全身。

刚才他只顾着惊愕愤怒，见到白子画的真人后又想事情出了神，此时冷静下来，忆及方才生死一线的感觉，才后怕起来。实际上不论是长留还是白子画，在仙界都有极高威望，越是修炼有成的人越知道这其中的厉害，青年男子进入仙界第一的名门大派，见到传说中的白子画，岂能毫无敬畏之心。他性子虽跳脱些，可不是个傻大胆，正相反，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否则也不能这么顺顺当当就考进长留来。他之前不过是乍然见到秋练，心情过于激动，才会一时忘情，竟然差点跟花千骨动起手来，青年男子自己想想，都觉得是在找死。现在见识到白子画的厉害，秋练又发了话，他立刻就老实了。

再到听见秋练吩咐落十一的话，青年男子的目光不由得移到他那边，正好见到落十一大大松了口气的样子，而他身后几步开外处的新弟子们则是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青年男子呆了一呆，忽然想起自己今日的身份。

他费尽力气要拜入长留门下，完全是为了寻找秋练，至于长留怎样，他下意识地觉得和自己并无什么关系。可在之前的考核中，这位落十一师兄一直都很照顾他，看得出来是个温和宽厚的好人，还有那些新弟子们，曾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虽然还算不上是朋友，但有几个还颇聊得来，如今看来却是让自己给惊着了。

因为自己一个人，让落师兄为难，还差点耽误了这些弟子们期望已久的入门仪式，青年男子不由羞愧起来。自己是别有目的，其他人可都是诚心来拜师学艺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而破坏别人的愿望，这不是君子所为。

青年男子并不是那等任性自大的人，一旦意识到错误，立时就想要改正。他正要乖乖听话回到队列中去，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到秋练。

秋练看到他的动作，微微点头，似在赞赏。神情严肃中又不失柔和，就像以前每一次他改正错误时，她看的样子一样。想起以前的事，青年男子胸口涌上一股暖流，亦露出笑容，然后心头霎时一动……

“咦，等，等一等！”青年男子忽然叫了一声。

“又怎么了？”秋练一眼横过来，目中并不见一丝怒色，像是单纯的询问。秋练眉眼盈盈如水，容色分明秀雅绝伦，可青年男子面上惧色一闪，顿时将余下的话咽回去了。

“不是，秋姐，我不是故意跟你捣乱。我还有一句话要说，真的，最……最后一句！”尽管秋练的模样似乎勾起了青年男子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他还是结结巴巴坚持道。

秋练皱皱眉，道：“都这么大了，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你到底有什么事？”

青年男子的手急急往自己袖中伸过去，在里面掏了两下，取出个青花小瓷罐来。秋练目光一闪，认出这正是自己当年给了青年男子之物。

青年男子将小罐一把塞进秋练手里，吁一口气：“给你！”

“这是，什么意思？”秋练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不是空的，里面有东西。

青年男子的笑容中有着小小的得意：“我亲手做的，专门孝敬姐姐的。”停了停，他又赧然补充道：“我一直带在身上，想着如果你真在长留，我拼命也要留下找到你，然后再给你。没想到，我竟然一进长留就见到你了，可刚才太激动，把这个给忘了。”

青花小罐细致的瓷面上柔腻光滑，之前青年男子又一直贴身置放，罐子上带了他的体温，握在手里格外舒服。秋练轻轻抚着小罐上靓丽精美的图案，似是不在意地撇撇唇，眼神却一层层柔下来。

青年男子偷眼看她，见状心下暗喜，心里的话愈发憋不住：“自从知道你在长留，我一直都惦记着你呢，就怕你在这儿住得不舒服，身边也没人用心照顾……”

青年男子话未说完，猛然抬头，目光如电疾射向殿中某处。就在他刚才说话时，忽然感到一股极不友好的气息朝着自己袭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刚才那刺骨的恐怖还未散去，青年男子此刻极为敏感，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只不过那股气息并无刚才的凌厉压力，是以他也没有催动内力回击。

青年男子循着那股气息找过去，一眼就锁定来源头，就在立于殿中的那两排长留弟子中间，有个女弟子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敌意的意思。青年男子同时发现，不止那个女弟子，她身边几人面色都十分不善，只不过女弟子表现得最为明显罢了。

不知是敌是友？青年男子暗自忖度，他虽入了长留，可从心底里没当自己是长留的人，更没把殿中这些人当成师兄师姐甚或是自己的长辈。

怒视青年男子的不是别个，正是草木阁的云麓，她的修为在阁中数一数二，自然有资格在这样的仪式中站在殿中。本来她看青年男子与秋练亲近，还对他不自觉有了些好感，可青年男子刚才的话却着实惹怒了她。

草木阁追随秋练多年，阁中弟子个个对秋练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