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如悟空所说,事有缓急,策论先后,六弟出关迫在眉睫,还需将这桩错事暂置一边。他提笔落书:“回来给你跪铁棍!”落款画了只桃。也不敢闯正门,直接打窗口翻了出去。
为速取神丹,邪焕生聚云为翼,涣烟凭流,如鹤西奔,半天功夫就到了昆仑山下。
当时,昆仑山玉虚峰四周尚有一带宽阔江流围绕,由于此地乃是仙翁修行道场,凡人只能顺流而行,难以横渡。邪焕生化元纳气,提一身轻功踏湍而去,行至中途却被莫名气流阻挡,难以再进。只得退回岸边,再寻渡江之法。
这样又过去一日,四处寂籁无一人,唯有拂面清风送更迭、山峦雷云接番变。挥扇焦等之时,却见一高额白眉的老者,踏瓢作筏、秉杖为桨,纵喉饮酒,醉得七颠八倒,顺意向山那头渡去。
“一舟一杖荡昆仑,醉眼轻觑渡无痕,移将北斗过南辰,两手双擎日月轮。大好山河,我老翁独享,哈哈哈…”
邪焕生连忙足下一蹬,赶上去问:“仙翁前辈,你这面筏子可容我一驻?”
仙翁扫了眼他手里的扇子,道:“哟,是邪焕生小朋友哇,你手里是何物?”
邪焕生将扇面摊开来给他观阅。
仙翁道:“你同我师弟是何交情?又怎会来此?”
邪焕生道:“他老人家推荐我来此。”
“千里迢迢来昆仑山找我,无非是为了求取丹药。”仙翁扪着胡子,眼珠一掠,“也罢,有事上山再讲。不过,我脚下的船只能容我一人的重量,多一两少一斤皆不能成。”
“哦!”邪焕生不由的肃然起敬,“那您维持体重还真不容易!”
仙翁逗得大笑:“你这人真带劲。不过我还有一样东西可助你渡江。”他将手里的酒壶凌空一抛,壶身顿时放大数十倍,轻盈漂泛于江浪之中。“你可乘此壶随我入山。”
仙翁居住的玉虚宫位于山顶悬壶河畔,以云山雾海为遮障,隐谧之中自成气派。
邪焕生心中惦念着三日限期,到了偏堂上,未等童子献茶就开门见山直述来意。
“哦?回能丹呐….”仙翁捻须沉思,“凡求此丹者皆为成就强大,而一个强大的人说到头也只有两项目的,一为作恶一为助善,你呢?”
“不作恶也不助善。为了解救同胞兄弟。”
“此话当真?”
“真亦不真,已在尔心。”
仙翁笑道:“妙人。前日瓜弟飞书给我,说有人单独捐了一鼎香炉,不日便会赶到。依照信中图像,我就已猜到是你。”
邪焕生听了,不由浮想驰飞,暗叫不妙,硬着头皮说:“是。”
“勿要挂怀。就像方才所说,信与不信但凭个人意愿。我师弟既肯信你一面之词,其中意图我不作深究。”
“这样说,仙翁是答应咯?”
老道只是微笑,没拒绝,也没答应的意思。
邪焕生咬紧牙关:“前辈若肯应允,待我救回小弟,便回山拜入你名下,终身做你的徒弟,若不够格,就在这殿前扫地扫到老!”
“如果我说不呢?”
“这…”
“哈哈,别紧张。我是见你身上潜在佛缘,不欲夺人罢了。”
“那前辈是有难处?”
“是啊,刚有只泼猴赖在我宫中不肯走,也为了求这枚还能丹。老夫心中是一万个不乐意。如今碍于先来后到的情面,不好即刻给你。这样吧,你与他以武力一决雌雄。我这丹药只有一颗,获胜者可自行取走。”
泼、泼猴?邪焕生心中一凛,却听门外有人喝道:“没错,正是我!”
悟空抗着铁棍子,大摇大摆进来道:“老孙我真是遇人不淑。邪焕生,你要隐瞒的所有,法海已向我说明。要想取丹,就先问我手中的定海神针答不答应!”
邪焕生有愧在先,语气立矮半分:“是我不对,可事关要紧,你我患难共苦这些时日,你非要这般相向么?”
悟空将铁棍凌空一旋转,噔地敲在地上,口迸三字:“没商量!”
邪焕生叹了口气,苦笑:“士为知己犹按剑,只有得罪了!”
仙翁见两人气焰冲云霄,急忙上来分解:“既然两位不乐见彼此,那便三招定胜负,好聚好散嘛。”
“正合我意!”
“也合我意!”
“来来来,”仙翁一手挽一个,艰难地将他俩往门外拽,“要打出去打,别再争执!”
悬壶河玉石台上,邪焕生悟空各据一方。
邪焕生心中仍存有回转之意,央告:“法海他说了什么,你这般生气?我救我的兄弟,难道有错?”
悟空指着他道:“雁三郎是个什么人?他一面之词你竟就这般相信?你是笨还是刻意为之?”
邪焕生觉得冤枉:“你道我是丹贝勒手下的人么?”
悟空拍手笑道:“哈哈,果然承认了!”
“我哪里承认了?!”
“助魔为虐,与魔何别?”
邪焕生火冒三丈,两眼通红:“哈哈哈哈,一点事说不通,你就诬陷我!是我看走了眼!你跟天庭那帮子人没什么区别!”
“少屁话!错上加错,今日我老孙非将你捉拿回天庭不可!”
目光一闪,悟空挟棍已至,水雾漫弥之中只见他一足一飞踏,棍横扫千钧,威风当八面,傲气吞四方。
邪焕生见状,却是守身如磐,谨慎应对,随之一招一化劲,一掌一回击。神兵悍掌,怦然相接,顿时锐气破明镜,天地共争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