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岳看到余柏林虽然心无旁骛手不释卷,但整个人还算干净整洁并没有如传闻一般疯疯癫癫之后,松了口气。
余柏林哭笑不得。
他自己在家读书著书,并未见过外人。那些人信誓旦旦一副亲眼所见的样子,是趴在自己屋梁上还是躲在自己床底下?居然也有人相信。实在是不可理喻。
不过这种传言也是有好处的。
知道余柏林如此勤奋,认为余柏林明年会试能中的人越发多了,对余柏林嫉妒不满的人少了。
就跟现代高考似的。若高考状元说自己非常努力起,五更睡三更起,卷子做了等身高,其他人大概就感叹一句,“怪不得能成为状元”。
若是哪位高考状元说自己并没有很努力啊,也就是和别人一样该学学该玩玩啊,估计听众一背过身就忍不住骂一句麻痹去薨。
天赋这玩意儿不是人人都有的,努力却是人人都可以达到的。即使自己没成功,也可以给自己找借口,“哎呀我就是太懒了,要是我也这么勤奋肯定也成功了”。这人的心理也就舒服许多。
至少比知道自己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别人要来的舒服。
可以追赶,就能少些红眼病。
至于那些不管你怎么努力反正你比我强我就是嫉妒的人就不用提了,这种人没啥可提,神经病什么时代都有。
余柏林初稿定稿之后,就把稿子给张岳检查。张岳把余柏林叫到府上,师徒两商量了整整五天,这五天张岳直接告了病假,说自己病的要死,班都没上。
封蔚知道真实情况,封庭自然也知道。虽然年初很忙很忙,张岳明目张胆要偷懒,皇帝陛下还是很纵容的答应了。
其他人还真以为张岳病的要死了,以为余柏林去张府是去侍疾。弟子如日子,张岳就一个儿子在身边,还有公职在身。余柏林代替儿子侍疾很正常。
当然,虽然正常,也说明余柏林对老师好啊,是个尊重老师的好孩子啊。
季媛和张瑚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明知道张岳和余柏林闭门研究修改书稿,在外真装出一副“我家当家的快挂了”的悲伤神情。
也不怕不吉利。
余柏林想,师父一家这么做,大概有深层次的……政|治原因吧?
直到后来张瑚他哥,张岳他大儿子张珊回到京城,余柏林才知道。这其中并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原因,而是张岳想儿子了而已。
只是当年张珊偷溜离开京城之时,张岳生气大骂,让张瑚不准回来。
现在张岳消气了,又抹不下面子。
听闻去年年末边疆大捷,短时间内边疆比较安稳,唐将军要回京叙职,张岳按捺不住想见儿子的心,又抹不开面子去信妥协。听闻外面传闻他病的要死,两夫妻就将计就计,演了这出戏。
张珊这次还真没打算回来。
他以为老爹还在生气,想再过段时间,立了更大的功劳再回来。反正京城有他弟照顾老爹,并不担心。
现在听到老爹生病了,甚至病危了,哪还坐得住,立刻跟随他顶头上司一起回来了。
余柏林得知真实原因之后哭笑不得之余,又有些羡慕。
他再尊重舅舅,舅舅也不是他父母,甚至因为社会习俗原因,舅舅自己都把自己当做外姓人,对余柏林不会像真正长辈那样随意。
虽然老师一家吵吵闹闹各种情况百出,但亲情确实令人羡慕。
不过当他回到家中,看到院子里趴在竹塌上晒太阳的封巨宝,小手牵小手,在王府下人指导下放风筝的封大宝和封小宝,余柏林一腔羡慕就渐渐消散了。
“林!”小宝的话已经说得越来越利落了,“王叔不陪我和哥放风筝!坏!”
大宝点点头。有余柏林在,他就敢告状。
余柏林拍了拍躺在竹塌上装死的封蔚:“懒什么懒,起来。”
封蔚打了个哈欠:“好困,反正你回来了,陪他们玩,我要睡觉。”
“要睡觉回房里睡。”
“我要晒太阳。我五行缺太阳。”
余柏林:“……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封蔚:“什么?”
余柏林:“你怎么不上天呢?”
封蔚想了想:“恐高?”
余柏林:“……”不想理他了。
大宝小宝见了余柏林回来,也不再缠着封蔚放风筝。有余柏林就够了。
前几个月余柏林专心著书,大宝小宝即使还是常常来王府,也都乖巧的不去麻烦余柏林。
大宝还会帮余柏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递递书本,检查错字之类。
像个小书童一样。
余柏林一边著书,一边耐心给大宝解释自己书中所写道理。哪怕讲的不多,大宝听起来,也比宫里新来的老师讲的好。
太子的老师不能总空着,封庭又认定了余柏林,因此只叫翰林院的人轮流给太子讲课。
翰林院除少数有幸得到文辅和皇帝赏识直接进入内阁轮值之外,其余大多数人都在熬资历。资历够了就有资格轮值内阁,起草诏书,让皇帝看到。
现在多一个途径给他们表现,翰林院众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向太子推销自己。
谁知过犹不及,太过卖弄反而让太子不喜。
大宝聪慧,得余柏林教导后比一般蒙童懂得多,他们那群人故弄玄虚故作高深,在大宝看来,只能给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