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让他的病人不像是一个病人,而像是一个犯罪者、像是一个被提防的罪犯或者失控的精神病人——即使这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事实,但是他更希望能够尊重这些被感染的人。
有时候,温鸣鸿还颇具一种人道主义精神,带着可悲的、不必要的怜悯,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自嘲地摇摇头,目光冷静地将一管镇定剂打入齐瑞的体内。
虫纹在齐瑞的皮肤下攒动,这些鲜艳的纹路一时明显又一时黯淡下去,它们如同蚯蚓一般地蠕动、凸出、凹陷,时不时的又蛰伏下去。
在镇定剂打下去之后,原本迅速扭曲攒动、并未随着被感染者的昏迷而平静的虫纹渐渐平息了下来。
通过对窦动脉的压迫致使被感染者陷入昏迷之中,宿主体内的虫却不会因此而停止暴动,在宿主昏迷之时的虫暴动对于被依附者来说十分危险。因此,让虫稍微冷静一点,镇定剂也就变成必要了。
在将病人固定且施以镇定剂之后,温鸣鸿略作思忖,最终还是没有再去对齐瑞做些什么。
或者说,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只会给之后的研究所的处理造成一些困扰而不能给这个孩子做出更多的实际的帮助,倒不如不去做这画蛇添足之事。
齐康乐整张脸都贴在了防护隔离光幕上,这个眼底青黑的男人看着这边,焦急却又无计可施。见到温鸣鸿抬起头来,连声询问自己儿子的状况。
温鸣鸿冲他点点头示意无碍,又转头看向景曜。
这个时候景曜已经将自己的血止住了,止血喷雾是个十分好用的玩意。在温鸣鸿看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给自己的伤口堵上敷料、贴上医用胶布。
“景曜,我来帮你处理一下。”
被虫的感染者咬了,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将伤口按照平常的处理呢?而且交给这个菜鸟自己处理也让温鸣鸿有些放心不下。温鸣鸿可是没有忘记这个家伙在白天还冒冒失失的弄伤了自己的手。
总而言之,为了防止感染,自然还得交给专业的来看看然后进行简单处理才行。
“呃?不、不不不,不用了,让我自己来吧!”
哪知景曜听见温鸣鸿这话却像是被吓了一跳,他的手因此而抖了一下,一歪就按了下去,痛得这个家伙一龇牙。口上却在不停的回绝,显得略有些慌乱。
“怎么不用?你自己会处理好?”
“没、我那个,就不用麻烦阿鸿了吧……我已经处理好了!”景曜愣是憋得满头大汗,“我这边没什么的,我皮糙肉厚。啊对、我有按照章程来处理的、严格按照程序来,我已经背熟了,不用麻烦阿鸿——”
温鸣鸿见他这表现有些狐疑,一挑眉:“那你慌什么?”
“我没慌,就是有点……呃……”
“那你低头干嘛,你又没犯错,抬头,看着我。”
“我不……”
见这个家伙死活不肯抬头,反而一副小学生认错的样子,温鸣鸿也有些哑然。反而倒是想起了小时候的景曜,面对大人的时候撒谎脸都不红一个,可是只要面对他撒谎或者有什么事想瞒着他准是这个样子,心虚的。
毕竟还有别人在场,温鸣鸿不好再逼问,只好作罢:“算了。”
景曜松了一口气。
“手伸出来我看看好了没。”
“呃——”
作者有话要说: 温鸣鸿:你就从没能骗过我的眼睛▽-▽。
☆、>>011.景曜(一)
景曜犹犹豫豫遮遮掩掩的样子终于还是让温鸣鸿起了疑心——或者说这个家伙面对温鸣鸿的时候的掩饰实在是太过拙劣了,令人完全无法忽视。
而这久未曾见的遮掩勾起了温鸣鸿的某些幼年回忆,让他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一种恍然感。
即使面前的这个家伙外表变了、还有那么多年没有见过面,他甚至一直以为对方已经死了。可是记忆里对方那些小动作也还在,表情、动作乃至说话的语气,都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是难得的实感。
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温鸣鸿有些百感交集,脸上的表情居然也就有了几分莫测的意味。在这之前,他压根就没有几分相信对方说自己就是景曜的鬼话。在这之后……
景曜。
景曜没死。
和他妹妹一样,是真的,活的,会喘气儿。
温鸣鸿垂下眼。景曜实际上比他要高出一个头,但是在受到攻击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就干脆半弓着身体靠坐在了一边,因而温鸣鸿可以自上而下地俯视他。
从温鸣鸿的角度可以看得到对方后脑处的发旋,也可以看清他金色的……嗯,头发、眉毛甚至于睫毛……全部都是金色。在这之下则是淡金色的、玻璃球般的双眼。这是和幼年里活力的棕色完全不同的色彩。
这些年来这个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变化得如此彻底?基因突变也不过如此了吧?
而且,是如此不详的色彩。
景曜说是染了发还戴美瞳,可是,真的人造而成又怎么可能如此自然——即使蜘蛛并未查出对方的任何不妥。
实际上温鸣鸿有想到一个可能,但是他不愿意、更不敢深想。
景曜这个家伙变化得这么大,而他却还是以前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简直就是物是人非。不对、这个家伙仅仅只是外表变了而已,其他的没有什么区别。
温鸣鸿眼中添了几分暖意。
“怎么,害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