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点来说,阮静河心里就很感谢他。
于是他就回去穿了羽绒服,出去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看到他,都跟他打招呼:“静河回来了?”
“阿姨,叔叔,”阮静河一一打了招呼,朝床上躺着的江院长看了一眼,问说:“江大伯怎么了?”
“这不刚从医院回来,”他民意叔说:“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就回来养着。”
阮静河“哦”了一声,想给江院长打个招呼,却被他姑姑拽住了,他踌躇了一下,就站在了原地。
在人事交往上,他表现出了惊人的愚笨,和他在学习上的出类拔萃正好相反。因为自己也知道自己社交能力的欠缺,所以阮静河在人多的时候非常听长辈的话,因为怕自己的无知会冒犯了别人,或者有什么与人交往基本的礼貌他还不懂。他跟着他姑姑从院长家里出来,他姑姑才悄声跟他说:“江院长得了癌症,都晚期了,他还不知道呢,你民意叔他们都瞒着他,医生说治不了了,这不就让他们回家来了。”
阮静河惊讶而且恐惧,他回头看,看见民意叔他们站在门口小声说着话,他又想去了刚才江院长躺着床上的情景,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这冬夜因为晴朗反而更冷,空气里冷冽的寒风刮的人脸疼,他进了屋,听见他姑姑叹了一口气,说:“你说你江大伯,平日里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突然得了这个病……”
他姑姑对江院长的抠其实是颇有微词的,私下里经常会说他铁公鸡,照他姑姑的话说,江院长手里其实有很多钱,但是他平时吃穿都特别节俭,不光对自己节俭,他的儿女,甚至包括孤儿院的小朋友,也都被迫跟着很节俭,阮红玉是孤儿院的食堂管理者,每日都要去院长那里报账,他们孤儿院的伙食以前很一般,后来为了迎接上面的考察,这两年伙食才改善了一些,但是院长对食物的采购把关的很严格,这一点让阮红玉一直不大高兴,所以她常常私下里说:“你说你江大伯这么抠,我倒要看他把钱都攒着干嘛,他还能都带到棺材里头去?”
那时候阮红玉说这些话,也都是心里话,可是时过境迁,如今看到江院长命不久矣,她心里也觉得十分伤感。
阮静河躺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够平静,有些不是滋味。在面临这样的生死事的时候,他再想到周先生,就感到更加伤感。他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更矫情一些,想到生命的无常与短暂,因此爱情来临的时候,显得更加宝贵,更值得珍惜。
他把手机拿出来,翻到周先生的号码,犹豫了很久,写了一条短信给周先生,短信写的很克制寻常,背后却饱含了他对周先生的思念,他问他到家了么。
发了短信之后,他就有些忐忑不安,守着手机等周先生的短信,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渐渐犯困,眼睛也看不清短信了,周先生的短信,也没有来。
他肯定是太忙了,刚回到家,肯定很多事,所以来不及看手机。
阮静河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又忍不住想,周先生可能真的不想再跟他联系。就是在这样矛盾的纠缠当中,不知不集中又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其实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他的手机没有收到周先生的任何回复。这让他心里头有些失望,甚至于有些痛苦,于是他就将手机往床上一扔就出了门。
他要到县高中去见见他的表弟表妹。
可是都走出孤儿院很远了,他忽然扭头又跑了回去,他姑姑见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就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