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舟与范沈氏虽然只是少时见过,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想到范氏这一生的悲苦,心中一痛,想着范氏性情激烈,倒也不敢直接与她说其女去逝之事,只得暂且好生应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范沈氏到沈拙言跟前,歉意道,“那天老妇也是为人所迫,一时得罪了小公子与大奶奶,实在对不住了。”
“啊,这个,无妨的。”沈拙言起身道,“太太如今能还我舅舅清白,拙言心中满是感激。”
范沈氏此方下去了。
简直是惊天大逆转。
面对范沈氏的突然改口,诸多人目瞪口呆!
范沈氏一席话,林永裳依旧是金光闪闪的大总督,浙闽赵家却成了大笑话!
善棋侯对儿子叹道,“如今可见林永裳的本事了吧,赵家这样的不中用。”
凤哲道,“那该杀的老妇,也不知道吃了林永裳什么好处,竟然临阵改口。如今倒一时难为了。”
“先机已失,还得再想个法子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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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永裳在一定程度是解了困。
范沈氏这样一张嘴,绝对是赵家记恨沈拙言,从而污蔑林永裳的最佳证据啊。
林总督是被冤枉的啊!
而且,大家别忘了,林永裳是新皇登基后首次春闱的主考官,而赵青怡,则是那一科的榜眼。他们是什么关系,那是座师与考生的关系。
在官场中,这就是师生!
赵青怡因记恨沈拙言,进而污陷座师,欺师灭祖啊你!
当初,林永裳受到多少攻击,如今这些攻击如数落到赵青怡的头上。
幸而赵青怡不在朝中,否则,他有没有心理素质承受这些骂名,进而会不会走了他爹的老路都是一回事!
当然,现在最为难的还不是赵青怡,因为赵青怡即便艰难,大家看不到摸不着的,永康公的悲催可是明湛眼见的。
范沈氏自出了衙门,就去了永康公府住着。
永康公还真不能撵范沈氏出去,别看范家已经烟消云散,可是这老太太毕竟是李平舟的表妹,与李相有关系呢。而且,甭管李平舟与李老夫人如何挽留,范沈氏就是坚持要住永康公府。
永康公还得面儿上欢欢喜喜的收拾了宅院给范沈氏居住,带着自己的夫人杜氏去给范沈氏请安问好儿。
范沈氏道,“我这一个老婆子,女婿孝顺,只是你们男人家,天天忙活着差使。如今你媳妇,寡言鲜语的,老婆子也说不上话儿什么的。”
“唉,我那闺女去了,我来你这里,不过是想看一看当年我闺女住过的屋子罢了。”范沈氏叹道,“明儿,我就回李家吧。我一个老婆子,如今也无所依恃,跟着姨妈,也能有口饭吃。”
永康公眼圈儿微红,“岳母只管安心住着,梅儿早早过逝,临去前还拉着我的手叫我把家里人找回来,只是这些年,纵使有心,也只是往西北使力罢了。如今已逢大赦,先前我派人到西北找岳母,也未曾寻到。如今兴许是梅儿在天上保佑着岳母呢,既回了帝都,也叫儿子尽一尽心呢。”
范沈氏看永康公惺惺作态,心头大恨,面儿上依旧笑着点头,“老婆子半生坎坷,就盼着这个呢。既如此,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了。我想着明儿去庙里给梅儿做场法事,就是怕你媳妇不乐意呢。”
“这怎么能呢。”永康公连忙道,“她一个填房,梅儿是我的元配发妻,就是日后都到了地下,她也矮梅儿一头呢。”又道,“岳母既是想去,明日就有些赶了,不如这样,明儿我派奴才去天祈寺打声招呼。岳母年纪也大了,厢房用度一应备好,我衙门里也清闲,请了假,我带着杜氏一并陪岳母过去。”
“还有我那外孙女、外孙女婿呢。”范沈氏正色道,“梅儿虽然没能留下一男半女,到底是你的嫡妻,你可不能薄待她。就是孩儿们,也得认嫡母呢。”
“岳母说的是。”
“多买些香烛纸钱,咱们得让帝都里的人瞧瞧,梅儿身后还有人呢。”
“好的,我知道了。”
“以后叫你媳妇一道过来跟我用饭吧。”范沈氏的话是一径的往永康公心口上扎,叹道,“如今你这个年纪了,身后也没个子嗣,我瞧她生的实在单薄。你这样的家业,难道日后要去过继吗?我给她调养调养,养下个孩儿来,也是你们两口子的倚靠呢。”
说到孩子,永康公一声长叹,久久无言。
永康公夫人杜氏简直要疯了。
她虽然是填房,可是半点儿不委屈,前头范氏没留下一男半女,她过来就是一品永康公夫人的诰命。唯一憾事,就是她只有一个女儿。
那么些姨娘丫头的,别说儿子,就是连个女儿也生不出来。
儿女还能说是天意,强求不得!
可是,这个老婆子是什么意思!
永康公一说要给范氏做法事,杜氏就懵了。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填房的身份。因为若是做法事,杜氏必然要去的,去了就要给范氏的灵牌上香见礼,填房在正室面前,要行的是妾室礼。
不仅如此,还要带上自己的女儿女婿。
杜氏怔怔许久,方稳住了神智,“咱们去就罢了,还要华儿她们夫妻去做什么?华儿已是别人家的人了,上头两层公婆,一言一行哪里能像在家里这样随意呢。且正是新媳妇呢,温家可是有规矩的人家儿,这样叫着出嫁的闺女女婿的去给前头姐姐做法事,也不像个样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