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让他去面对钦差的大军,一向畏战怕死的周洪怎有那个胆量?他急忙道:“大人,我是水师提督,虽说督管着三卫陆上兵马,可要是我这个水师提督亲自出马,别人想不生疑也难。”
阮大文犹疑道:“那……还有何人可用?”
周洪目光一闪,冷声道:“游击将军何炳文,大人看怎么样?”
“他……?”阮大文一怔。
周洪道:“是!何炳文带兵有方,他的兵战力在福州守军中是最强的。听说他原本是北方边军的一名参将,在鸡鸣驿一战中替人背了黑锅,才贬至广西做了小小的百户,是大人慧眼识英才,将他提拔起来,迁任福建布政使时又把他也带了过来,应该是您的心腹吧?”
“呃……此人一向沉默寡言,言语谨慎,本官发现他是个将才,这才把他带在身边。”阮大文抚了抚胡须说道。
其实阮大文自然没有那个眼光,何参将被贬至广西后,在南丹州做了一个小小的百户,有一次阮大文巡察至此,跨下的富贵马被一个猎户的狗给惊了,挣脱了马夫拉着他一通狂跑,是何参将力拦惊马将他救下来,阮大人便迁升他到布政使衙门,做了守备。
后来阮大文见他带兵有方,为人稳重,倒是个可以一用的人才,便渐渐提拔起来,他到福建时因为这里未设指挥使,军务方面他也要负责,身边缺个懂军事的人才,便将何炳文带来,现任福州游击将军。
翟青山道:“他的事我也曾耳闻过,好象被捕进京去后各部官员推卸责任,人人都欲置他于死地,后来还是先帝开恩,赦了他的死罪贬至广西。要是这样他对京中大员一定没有好感,而且他是大人带出来的人,应该也是个靠得住的。况且大事已成定局后,他就是想退出咱们这条船也不可能了。”
“他的五千兵马是目下福州最精锐的部队,也唯有派他去才有把握。如果大人不放心他的为人,我可以派几个心腹督视着他,一有异动立即斩杀!”
“……好!”阮大文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目光阴冷地道:“你不仁,莫怪我不义!杨大人,我这都是被你逼的!”
他喘了几口大气,扬声喝道:“来人,马上传游击将军何炳文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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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钦差队伍,沿着崎岖难行的山路蜿蜒南行,旌旗蔽日。前方一千名身披甲胄,持着红缨漆枪的官兵导引开路。中间一千名朴刀圆盾和弓箭、火铳手簇拥着钦差的仪仗,殿后的官兵也是刀枪如林,旗贴招展。
只是这支官军人人头缠一条白绫,就连骑马驶于中军的杨凌和参将萧横江、都司罗毅也不例外。大军到了丽水时,杨凌才得到福建战场上的准确消息,他派去的一个千人队同大股倭寇遭遇,那支倭寇是宫本浩的人,持有从明军手中缴获的三门火炮,战力不凡。
这个千人队以寡敌众,苦苦支撑,而负责自后截击的福建水师和夹击的卫所官军却以雨后山洪暴发阻碍行程的理由,迟迟没有赶到围歼地点,以致杨凌的千人队孤军奋战,一千一百二十五人全部战死沙场,无一生还。
杨凌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没有愤怒可言了,他握着内厂番子送来的密报垂泪半晌。咬着牙扯下一角衣襟系在额上,便命令大军立即启程,加速赶往福州。
噩耗在军中悄然传开,不知何时,将士们都学着总督大人,个个头系白绫,已是全军缟素,带孝行军。
泰顺县令王和来迎接钦差,瞧见这副萧杀冷肃的气氛,他也不知军中出了什么大事,忙战战兢兢至中军见过杨凌,便领着大军驰往泰顺县城。
泰顺是个小县,位于浙江、福建接壤处,这里官兵常常往来经过,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人物,王和在杨凌面前只是迎来送往的一个角色,所以也不敢把钦差到此的消息声张出去。所以街市上的百姓仍然照常往来,并没有什么人惊讶围观。
杨凌见了很是满意,他经过青田时,那位县令大动干戈,三班衙役全部出动,又调集十里八乡的民壮,队伍排出三里地去,县城主要街道全部戒严,就差黄土垫道、净水泼街了。
其实钦差出巡虽是代天子巡狩,但是礼仪上还是有差别的,那位青田悬念的迎接排场已经有些逾矩了,以致杨凌大怒,当场将他喝斥一番。现在这位王县令体恤民情,毫不阿谀奉承,倒令他有了几分好感。
杨凌却没想到这位王县令为了给钦差留个好印象,竟然早早的快马派人赶去沿途各县,打听好了杨凌的性情脾气这才如此安排,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他为了揣摩上司心意可谓用尽了心思。
仪仗转过路口,前方大军已通过县衙,就在这时,杨凌瞧见一条苍弄里有个破衣褴褛的妇人领着个小孩子一路狂奔,可是终究跑不过后边几个追来的汉子,被追的最快的一个一脚踢翻在地,随即几个人上前拳打脚踢,那妇人抱着头躺在地上,旁边的小孩子哭叫着,却被人一记耳光扇倒在地。
杨凌心情本来就不好,见了这模样不禁厌恶地皱了皱眉,立即勒住了缰绳。他的亲兵侍卫明白大人的意思,马上赶过去四个士兵,不一会儿就把那几个人全都带了过来。
方才远远的没有听清那小孩子哭喊的内容,这时带到近处虽然仍听不懂他说些什么,但是杨凌已听出不是本地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