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说话的时候朝着卓云,眼睛却望着司徒情。
不过司徒情听到唐靖这话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拨琴弦,手下一点清音流泻而出,但他没有说话,便是权当默许了。
而此时此刻唐靖却是开始认真揣测起司徒情了。
之前他也在暗中盯过司徒情的梢,只觉得这个魔教教主武功确实高深莫测,但为人自负傲慢,身上可以攻克的心理漏洞极多。
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之前的那个司徒情倒更像是为了掩人耳目伪装出来的假象,真正的司徒情就藏在那一张张假面之下,一层一层,看不透,猜不透。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司徒情似乎很能抓住自己的套路并巧妙地钻出去,换句话说,他好像很了解自己——
“教主。”唐靖想着想着,忽然饶有兴趣地开口道。
被唐靖突然一叫,司徒情眉头微微一颤,随即冷冷道,“什么事?”
唐靖托着腮,一脸纯洁无辜的样子,笑道,“你生的可真好看。”
司徒情的手毫无征兆地微微一抖,一缕琴音宛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陡然便窜到云天外去了。
看着司徒情失态的模样唐靖很是开心,不过他也知道一张一弛,不能过分,于是默默挑挑眉,便端着食盒远远地溜到一边的平台上去了。
司徒情此时半闭着眼,眉头微微颤动,显然是在隐忍怒气。
然而唐靖已经溜远了,司徒情这气无处可发,最终他十指握拳收入袖中,拂袖起身,径直离开了石台。
看着那袭白衣在山间纵跃,唐靖虽然觉得身姿灵动,赏心悦目,但也不由得暗想,自己这次是不是玩的有点过头了?
·
夜间,树林中起了风,吹落了不少卷曲的叶子,呜呜咽咽的,带着一种诡异和阴森的感觉。
卓云正在草屋周围布置陷阱和阵法,唐靖就叉着手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他。
卓云是个不太喜欢亲近外人的性子,唐靖在这足足站了一刻钟,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把唐靖当做空气。
唐靖站了一会,自己觉得没意思,便扭头朝不远处的草屋望去。
门窗紧闭,但是隐隐有细微的烛光从窗户的缝隙间透出来。
想着司徒情也许就在一盏油灯下持着一本旧书阅读,长发披散下来,白衣慵懒,晕黄的灯光静静照在他身上……
唐靖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应该会很好看吧?
卓云布置好陷阱,便走了过来,唐靖跟他打了个照面,卓云难得顿住脚,冷冷道,“一会只要你不出手,我就不会伤你们唐门的那些人。如果你敢胡搅蛮缠,即便是教主不许,我也会打断你的腿让你没法乱跑。”
对于卓云的态度,唐靖并没有表现出不悦,而是淡笑着摸了摸鼻子,道,“那是自然。”
他向来都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
卓云说完这句话,冷冷盯了唐靖一眼,便离开去四周的树林里部署人手。
而此刻离寅时尚早,唐靖游手好闲了一会,便倚在一旁的树边,折了几条柔软的树枝和小花,低着头,认真编起了花冠。
编好了花冠,唐靖拿在手里认真端详了一会,微微一笑,觉得甚是满意,便拿着花冠去敲草屋的门了。
司徒情确实坐在灯下拿着一卷东西仔细研读,不过他研读的不是书而是武功秘籍。
然后门就这么被毫无预兆地敲响了,卓云不会这么无礼,司徒情心念略略一转就知道是谁了。
眉头挑了挑,司徒情忽略了那个敲门声,侧过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书。
“教主,你不开门我就当你许我进来了?”
司徒情知道唐靖这人很无赖,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赖,闻言不由得默默皱了眉。
但司徒情向来都不是易于的角色,他随手将秘笈一放,指尖一挑,桌面上剪灯花的剪子便飞了出去。
唐靖听着屋里没有动静,默默笑了笑,正欲推门而入,忽然砰地一声,一柄雪亮的剪子就这么穿透了木门出现在他眼前,那寒光闪闪的剑尖离他的眼皮只有半寸远。
唐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凝滞了。
然后他就听见屋里传来司徒情淡淡的声音,“你可以进来了。”
……
唐靖最终还是没有胆量闯进那道门,但他看了看手里的花冠,想了想,最终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草屋的窗台下,将花冠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里。
☆、第3章 暗杀
寅时很快就到了。
唐靖半倚在一棵树上打盹,他想着反正卓云和司徒情都不许他插手这件事,那他也愿意当个闲人,乐得自在。
他从唐门偷出追魂针已经惹怒了几大长老,只怕这次来追捕他的都是精英,但愿司徒情和卓云能够全身而退吧。
唐靖并不是对唐门没有感情,而是唐门内部已经因为理念不合分裂成了两派,唐门门主一派,大长老一派,门主这边握着以唐靖为首的一大批新锐,而大长老那边都是些元老。
门主厌倦了暗杀的生涯,主张跟朝廷合作,帮朝廷制作暗器,提供暗卫,也让唐门弟子们生活得更稳定安全,而大长老那边则是更愿意墨守成规,继续刀头舔血的暗杀生涯。
这次的追魂针事件,就是两派纷争从暗到明的一个转折点。
追魂针是唐门最古老最神秘也威力最大的暗器,凡中追魂针者,即便没有当场暴毙,也会在之后三天里七窍流血,四肢扭曲而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