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清点头:“听说过,当年老镇北王陪太祖打天下留下了旧伤,身子一直不大好,封王后不到五年就撒手西去了,膝下只留下了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太祖本要将王位传给嫡子,但还没出镇北王的丧期那嫡子就也没了,偏生那庶子的母亲曾为歌妓,朝野中议论纷纷,都说那庶子母亲身份太过低微,庶子不堪继承王位,不少言官还跪廷了……最后太祖为了平息物议,收回了镇北王府,夺了世袭罔替的尊荣,改立那庶子为郡王,天子之泽,五世而斩,到现在这一代,张家好像只剩个一等将军的空爵了。”
祁骁继续问:“丧期没过,镇北王的嫡子就没了,你猜是为什么?”
江德清顿了下瞬间明白过来,骇然道:“是……是……”,祁骁勾唇一笑:“不可说。”
“岭南王一直不看重百刃,是因为他有恃无恐,觉得文钰也可以做世子,但等知道文钰指望不上的时候他就该好好想想了,若是百刃有个万一,皇城完全可以效仿当年对付镇北王的法子,借势夺了他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祁骁淡淡一笑,“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还觉得百刃是可有可无的,能在其他六位异性王都落马后将这王位一代代传下来,东陵一族,人后花了多少的心血送了多少条的人命岭南王自己比谁都清楚,若将王位丢了……我看他拿什么脸面去见东陵列祖列宗。”
江德清点点头,想了想忍不住将心里一直担忧的事说了出来:“殿下,撇开世子如何不谈,单说岭南……这一直是皇城的一块心腹大患,历代皇帝无一不想着如何削藩,老奴心里一直有块心病……来日殿下继承大统,该如何对岭南?若看殿下现在疼宠世子的样子……来日怕是如何封赏都不为过的,但要真的对岭南予取予求,再放宽对岭南的约束,世子在位时自然是不怕的,但……”
江德清定了定心,继续道:“老奴斗胆,等世子千岁之后,岭南必有一场大乱,世子能对殿下忠心一辈子,只是龙生九子,世子的后代可不一定了,为江山计,殿下不能不做打算。”
祁骁静静的听江德清说完,轻笑一声:“杞人忧天。”
江德清微微蹙眉,跪下道:“殿下……老奴今日就仗着比旁人多伺候了殿下几日再斗胆问一句,来日继位后,殿下准备如何对待世子?封世子为岭南王,与世子相隔万里?还是将世子留在宫中,将岭南王位拱手他人?”
祁骁微微摇头:“都不。”
江德清还要再说,祁骁先一步笑道:“公公年纪大了,爱胡思乱想,起来吧……”
江德清无法只得起身,祁骁低声道:“真到了那一日,我自然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的,不过……”,祁骁轻笑一声:“公公,你现在就同那秋闱还没过的秀才在发愁以后是进中书还是门下似得,忧心的太早了些。”
江德清大窘,还要再说时方才那个庄头回来了,祁骁命他上来,不多时就见那庄头拎着个柳枝编的竹篮来了,祁骁看了眼满意一笑,转头对江德清道:“回来再说,先将我方才说的话吩咐下去。”
江德清无法,只得点了点头自去安排了。
祁骁去后面寻百刃,进屋时正见百刃在柜子里翻什么,祁骁对丫鬟嘘了一声,丫鬟们知意,悄声退下,祁骁静静的看着里面,只见百刃翻了个小匣子出来,打开后翻了翻寻了条细细的赤金链子,又将怀里一直揣着的命符取了出来,剪了穗子,将命符小心的串到了金链上,都弄好后满意一笑,将链子戴在了脖子上,金链不长不短,正好能将命符收进衣服里。
祁骁看的心里热热的,低声道:“仔细冰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