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很久没有抚琴,这一曲连着奏下,只觉酣畅淋漓,回韵无穷,一曲终了,他以指平抚琴弦,抬起头来,却发现会场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身旁的宇文琇,嘴巴张的足可以吞下一篮鸡蛋。
大家这是怎么了?他的琴技虽然还算不错,但决不能说好到足可媲美呀。
青丝很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忽觉手腕一紧,却被宇文珣抓住。
「跟我走!」
青丝不明所以,被跌跌撞撞地拉了出去,宇文珣走得很快,似乎后面有老虎追。
没想到青丝弹奏起古琴来竟是那样的古韵雅风,那一刻他整个人便融在了那架琴中,人琴浑成了一体,青丝原本就是古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他的琴技也许未必能盖过林潇,但那种清远古淡,直抒性灵撼感人心,远不是林潇所能勘破之化境。
当看到林潇紧盯住青丝,一副心摇神驰的样子,宇文珣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忿恼,他觉察到了那眼神里流露出的艳羡、敬佩和爱意,于是一曲终了,他立刻便拉着青丝离开,这个轻灵淡雅的人儿是属于他的,决不容许任何人垂涎!
可惜事不如人意,两人刚走出校园门口,就听身后飞快的脚步声传来,林潇大声叫道:「傅先生,请等等。」
宇文珣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只见林潇旋风一样奔到了他们面前,他根本无视宇文珣,只将一张名片递给青丝,很诚恳地道:「傅先生是吗?你刚才教训的很对,计较琴技短长,已流与俗,失去了琴之原韵,方才得聆傅先生的清音,如绝音,不知我是否有资格和傅先生做朋友,一起探讨古琴的神髓?」
青丝喜琴,自然对弹琴之人心生好感,又见林潇说得恳切,当即连连点头,接下了那张名片,全然没注意到一旁宇文珣阴沉的脸色。
「谢谢,日后我一定登门拜访,向傅先生请教。」
同是一曲高山流水,却无人奏得出那样的一种清雅闲和,林潇方才完全沉浸于雅乐之中,待回过神来,却发现对方已然失了踪影,还好他反应的快,一路追了过来。
眼见青丝被宇文珣拉着快步离去,他心中不由有些恼怒。
这样一个清雅如斯的人儿,该当疼着怜着,岂能如此唐突对待?
「把那张名片给我!」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宇文珣沉声道,青丝见他神色郁郁,已猜到了他的想法,马上从善如流,将林潇的名片递了过去。
宇文珣只扫了一眼,在等红灯时,便将名片撕得粉碎,扔到了窗外。
那种前倨后恭的登徒子也配跟青丝交往?什么以琴会友,分明是想趁此机会接近这傻孩子,想都别想!
早就习惯了宇文珣的作风,青丝倒没觉得怎样,他只是有些遗憾,那个叫林潇的人弹得一手好琴,如果能跟他交流的话,一定受益匪浅。
「青丝,我是为你好,这里有很多居心不良的人,所以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回到家后,宇文珣静下心来,也觉得自己刚才做得有些过分,他怕青丝生气,便向他解释道,停了一下,又道:「我不知道你的琴技这么好,如果喜欢,回头我跟爷爷把那架琴要来给你。」
听说可以练琴,青丝立刻开心起来,用力点了点头,见他眼里光芒闪烁。宇文珣的心情也不觉好转过来,他抚摸着青丝的秀发笑道:「这么容易满足,还真是个孩子呢。」
那架「鸣泉」没过几天使转到了青丝的手里,宇文老爷子从宇文琇那里听说了青丝在联谊会上一展琴技之事,便立刻请人将琴修好,让宇文琇送了过来,如此珍贵之物轻易到了青丝手里,让他很是受宠若惊,宇文琇却笑道:「爷爷只求空闲时能聆听青丝一曲,便心满意足了。」
宇文琇登门除了赠琴外,还拿了好多名片,书信过来,都是那天听了青丝弹奏的倾慕者写来的,青丝收下后看也没看就全部扔进了垃圾桶,心里庆幸还好宇文珣不在,否则他又要面对那张冰山似的脸孔了。
那天因为得到了「鸣泉」,青丝在家里弹了几小时的古琴,还教了宇文琇一些弹法技巧,可惜宇文琇完全没有心思去学,只是怡然自得的坐在旁边品茗聆琴,大肆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