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尘朝宁扬看了一眼,不懂这人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蹙起眉头,犹豫着该不该礼貌性地询问一声。还好宁扬已经收回心神,又想起自己其实还有事,不好在这边耽搁太久,便朝阿尘微微笑了笑:“师弟这里一个人可以吗?我想起今日说好要向师尊讨教剑法的,这会儿怕是让他老人家久候了,便先告辞了吧。”
“我一个人可以的,师兄慢走。”阿尘嘴笨得很,这时候不应该说些场面话嘛,他就会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宁扬,心里倒想着这师兄赶紧走吧,莫耽误自己种田了。宁扬倒也不介意,嘴上抹蜜讨好巴结的人他见多了,当下略一拱手,乘上灵鹤悠悠离去。目送人飞远,阿尘赶紧手脚利落地继续撒种盖土,一会儿便种好了一大片。说实话他一个人还省事些,跟人聊天客套真比种一亩地还累。
等四亩灵田全数播种完毕红日已经将要西沉,他只用雨露之术浇灌了一遍,其它的今日是来不及了,阿尘赶紧趁天黑之前赶回紫光殿。门规中有说,天一黑紫光殿的守护法阵便会开启,即便从空中也进不了门,这山中多有妖兽精怪,露宿野外可别丢了性命。当然飞星派附近一般不会有什么妖怪,那也只能唬一唬新弟子。
跑那么快还是没赶上晚饭。不想再站那儿挨骂,阿尘干脆就没去膳堂,直接就回了新弟子住的大院。在庭院里寻了个空花盆,阿尘把特意从灵田里装来的泥土倒进去,几粒银线蓟种子也埋到了土中。银线蓟喜阴喜寒,日华术就不需要了,再浇上些灵水就好。只是冰水暂时还弄不出来,阿尘就在记录法术的竹简中寻了半天,挑中了一个名为“寒冰诀”的冰系法术,准备抓紧时间学一学。其实要说最简单的还是去拜托个擅长冰系法术的人,可阿尘就是这种凡事不爱求人的性子,要让他跟人开口真是比登天还难。
他这边正看着竹简呢,田三和陈汉已经吃过晚饭结伴回来了,看到阿尘竟在屋内坐着,都惊奇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吃饭时没见着你呀?”
“回来晚了,便没有去膳堂。”阿尘回道。
一整天都没看到阿尘,田三心里空落落的,这会儿看到人了,又是开心又是好奇,连连追问:“一天都没见你人影,跑哪儿去了?就想着你别不吃饭,我给你带了蒸饼,中午给你留的饭可吃呢?”他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递给阿尘,纸包里装了三个热腾腾的白面蒸饼,还都一分为二,夹了许多菜在里面。阿尘本来就准备吃些从家里带的干果,现在有蒸饼吃就更好了。
陈汉为人憨直,在家也是长兄,惯常照顾人的。他年纪又稍大些,在他眼里阿尘就跟弟弟一样,看人不爱好好吃饭,便忍不住叮嘱了两句:“这不吃饭可不行呀,沈师弟忙归忙,也别误了身体。中午晚上都没见着沈师弟,田师弟可一直记挂着呢,这多跟人家要的饭菜可费了不少口舌。这离家在外的,师弟年纪小,也要多顾着身体,瘦了病了的,回头家里人见了不也担心吗。”
田三同陈汉都是淳朴的性子,对阿尘的关心也是实打实的,让人不能不记到心里。阿尘心想,自己确实又着急了,其实晚上一两日又没什么关系呢。只是他决意要做的事若耽搁了片刻都会很难受,一定要当时便完成才行,实在是老毛病了。不过陈汉叮嘱的话都是好的,当下阿尘从善如流,很恭顺地答应着:“让师兄挂心了,往后定不会再这般。”
“这就是了,阿尘记着往后别不吃饭就行了,先吃饼吧。”田三仍是副笑模样,看陈汉似乎还想念叨阿尘,忙跟他请教起一个心法方面的问题。体修一般都是心意坚定纯粹之人,在心法的修炼上多是剑修比不过的,陈汉的注意力登时就被吸引过去了。
晚上门派中是不供应火烛的,不过大多数人夜能视物,加上又有照明的法术或是法器,年轻弟子又多精力旺盛,所以天黑之后各处仍旧是亮堂堂的,说笑声不断。阿尘他们呢,陈汉跟阿尘和田三聊着聊着突然就直接睡着了,口中直发出微微的齁声,实在是好玩。阿尘和田三禁不住愣了愣,对视一眼,田三没忍不住,轻笑起来。笑完了他又小声说道:“阿尘,白日里是忙着去种灵田了吗?我一直打算抽空去给你帮点忙的,可谁知御剑课的授课师兄见我们总犯错,又额外加了好几场对练,竟是一点闲暇都没有,真抱歉了。”
“不过才四亩灵田,我有纪师兄送的法器,一个人也就种完了,等往后做熟了都不需要这么久时间。”因为跟田三之间已经十分熟悉,阿尘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当下还很嫌弃地乜斜了田三一眼,“你除了会使剑,来了能帮什么忙?还是修炼你的剑法要紧。”
“被你说得我好像很没用似的。”口中虽这样说,田三面上还是带着笑意。他也知道自己于种植上是一窍不通,只是想给阿尘帮点忙,能尽点力都是好的。他忽然又想起件事来,忙从袖里掏出块小小的令箭形状的青铜牌,一面懊恼地说:“瞧我这记性,我向授御剑课的林师兄讨了这块录入了《御剑诀》的青铜牌来,里面还有一些林师兄修炼御剑术的体悟,想来会对你学御剑有些助益。”
两人分坐在各自床上,田三掌下运起一阵微风,轻轻巧巧地将青铜牌送到了阿尘面前。这一手隔空术着实漂亮,法术发动毫无痕迹,力道也掌握地恰到好处,阿尘自认是比不上的,当下颇有些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