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么一眼,自然就看到了景歧那本练习卷。
短距离内他的视力还是没问题的。
“……”
冯时心里感慨了一下,只是粗略地看了眼,就没移开目光。
这题是道讲图形的,估计是题中经典,不久前他刚做过,主要是这图形比较招摇。难度不大不小吧,属于他多看一会儿就能有思路的那种。
景歧只写了四行步骤,冯时把自己能力范围内的解题方法都搞过了,这四行步骤彻底歪了能通往答案的路。
比较奇妙。
景歧还没道谢,就见他沉着眼皮看着自己的练习卷。
他轻轻挑了挑眉。
冯时见过他看网课,对他“加油!景小葵”的励志人生有了一连串轰轰烈烈的幻想,这会儿一点惊奇的意思都没有。
“你这题做的太有想象力了。”他没忍住说道。
辅助线都画到太平洋那儿了。
景歧把那声道谢咽了回去,心里倒不是难堪。
就是冯时什么别问别管……可能会好一点儿,虽然是好心。自己本来也不是会虚心求教的人,做题什么的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
本来只想“哦”一声,话到嘴边还是变了变。
“是吗。”他说。
冯时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自己的话,主要是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就是吧,接受自己太强这个事实有时还是比较不好意思的。
景歧见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叹了口气,给了个台阶,“那你……”
他干巴巴地开口,“……会做这道吗?”
冯时于是也干巴巴地讲了起来。
他干巴巴地听着,最后干巴巴地发现冯时似乎还挺厉害的。
“你是高一?”景歧问道。
冯时点了点头,“对。”
景歧不知道这题是属于哪个年级的知识层次,是书本不同了还是怎么的,但他觉得普通的高一生应该做不来,因为他之前把这题给高三的吴非看时收获的只是一张跟他同样懵逼的脸。
当然不排除吴非太垃圾的可能性,并且这种可能性还很高。
后来景歧看了这练习卷的答案,还是有些不太懂,一直把这题拖到了现在。
可冯时的思路似乎跟答案不太一样,没那么难理解。
讲了一会儿,两人间倒也没那么干巴巴了。
冯时拿过一张纸,酝酿了一下,似乎还能感受到景歧在一旁投来的视线,他于是放慢了速度。以前也有同学问过他题目,一般他都是直接写过程了,写完了再给提示几句,不会一步一步讲那么细。这会儿一开口,还得配合着笔速,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
景歧在他一旁,两个人的头稍稍靠近了点儿,他就是默默地在听,时不时嗯一声,没说懂也没说不懂。
"所以,"冯时写下最后一个步骤,写完了还在这行步骤周围画了个很随意的圆圈,“……答案。”
“厉害。”景歧说,眼睛还看着草稿纸。
“别,”冯时无奈地看向他,“那个……你听懂了么?没明白我再讲一次。”
景歧这会儿没立刻回答,头又往他那儿靠了点儿,一只手伸出来把纸转到自己这边,看了会儿,抬起眼,眸子里有很浅的笑意。
景歧不常笑,平常笑起来也只是很淡的勾勾唇角,这会儿眉目舒展开,难得透出些鲜活。
“懂了,真的。”他弯了弯嘴角,睫毛在灯光下投s,he出一片轻颤着的y-in影,声音听起来挺愉快的,“谢谢。”
冯时看着他的脸,往后退了退,也笑起来,心里舒了一口气,“不用。”
*
这一天是周末,景歧和吴非约了时间见面。
吴非难得出了学校,景歧看了他一会儿,“憔悴了。”
吴非叹口气,“我知道,别打击我了。”
憔悴成树皮了也别提醒我多憔悴,毕竟高三的确是有些摧毁人。
两人随便找了个咖啡厅,在那儿窝了一下午。
从某种角度来说,景歧其实挺不爱出门的。
吴非家开机车俱乐部的,后来被他爸勒令不考上大学就不准玩车,这才收心起来,就是以前太浪了,现在压力有些大。
到了晚上两人出了咖啡厅。
吴非:“去我那儿看看?”
景歧摇摇头,“算了。”
吴非:“……叔叔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