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倏然收回了那朵桃花,他需要一个融合的过程。”星君看着道士微微蹙眉,“他现在太弱了,不管是身体还是魂魄,都很弱。”
可陆知非忽然品出些不对头来,商四忽然说那样的话忽然拿出桃花,便是猜准了道士会因此陷入昏迷。他不由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闻言,商四没有回答,回头看着棺里并肩躺着的两个人,良久,竟然叹了口气。
“我接下去说的话,一定不能让道士知道。”商四的声音透着丝沉重,“棺内没有仙灵水,那水就在这两人体内。刚才那个血阵我也看岔眼了,那不是一般的聚灵阵,而是转换阵,吸取道士的生机注入棺内,才换来那么一点点的仙灵水。”
闻言,陆知非不禁再次看向地上那些散乱的骸骨,嘴巴微张着,心海掀起波浪。
星君道:“当年的虞涯难道会看不出来这阵法对他的损害?”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他才会不断回到这里,不是吗?”商四摊手,随即他随意在棺边坐下,看着柳生似笑非笑,“他这一招倒是妙,当年的虞涯何等人物,借虞涯的生机温养他跟采薇的尸体,你们看这小脸儿,嫩得都快掐出水来了。”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星君心乱如麻,都快烦死了。
“正经什么?”商四翻了个白眼,“总之不能让道士再继续下去了,以他现在的状况,必死无疑。”
“那怎么办?”星君问:“能强行把仙林水提取出来吗?”
“你确定要我在尸体上动手,那提取出来的只能是尸水而不是仙灵水,朋友。”
事情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如果不能提取出仙灵水,那南英就没得救,他们只能看着他日渐虚弱。可如果运转阵法,那道士必死无疑,他或许还可以转世,然而那又得等多少年?
南英还等得起吗?
空气似乎都开始凝固,沉默后,星君忽然下了决心,“用我的血,反正也死不了。”
陆知非一怔,而后转头看向商四,等着他的回答。
结果商四坐在棺材上翘起了二郎腿,“别告诉我你忘了你的血是冷的,你又不能算个活人,你的血有个屁用。”
刚刚诞生的感动就随着商四的这一句“屁用”流放在风里,陆知非强自保持着平静,“我的呢?”
“不行,谁的都不行。”商四语气冷硬,“这种阴邪的法子,你们想都不要想。”
既然商四这么说了,这条路也就断了。别看商四平时懒散又没正经,可关键时刻从不含糊,谁也不可能违背他的决定。
场面顿时又冷了下来,星君的心情难以平静,一个人跑去洞口吹风。
陆知非留下来照顾着道士,看到他的包裹里有干净纱布,就帮他把手腕上的伤重新包扎了一下。陆知非不是专业的,难免会弄得有些疼,道士几度皱起眉,可却还是没醒。
他在梦中会遇见什么呢?
陆知非不由地想,想着想着,就出了会儿神,再回过头看时,就见商四已然坐在棺材上喝起了酒。
他就盘腿坐在虞涯的尸骨旁,下面是柳生和采薇的尸体,周围一堆枯骨,也亏他还能品出酒的美味。
走过去一看,他还给虞涯也摆了个小酒杯。“叮”的一声,酒杯相撞,商四喝完杯中的酒,舔了舔嘴角,说:“少年郎,来一杯吗?”
陆知非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小心别把虞涯的尸骨给碰坏了。”
商四伸手搭在虞涯肩上,委屈神伤,“你怎么能比关心我还关心他呢?”
然而商四话音刚落,忽然呱嗒一声,虞涯的一根肋骨掉了下来。
商四:“……”
陆知非:“……”
商四讪讪地把肋骨捡起来,琢磨着怎么给他安上去。陆知非干脆不理他,转身出了洞穴,看到星君独自坐在崖边,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彼此沉默无语,倒也不显尴尬。
天色终于暗下来了,一轮红日在远方的巍峨山脉后落下,夕阳染红了皑皑白雪,一股苍茫孤寂之感,就好像从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底,喷涌而出。
山风裹挟着风雪中的寒意,有点冷,但叫人清醒。
陆知非伸手拨过手边薄薄的一层雪,发现下面竟然长出了些许绿意,不由感到开心起来。
这种开心简直莫名其妙,但是在暗沉的苍茫天空下,这样的绿色实在很可爱。
然而,他也摸到了隐藏在绿意中的一道深深刻痕。他不由拨开草叶看,就见一道足有一米多长的刻痕深深地刻在岩石上,里面藏着雪花也藏着尘土,手指细细摸去,粗糙、冰冷。
他忽然想起道士说过的无情剑意,还有他们来时在山崖壁上、在洞穴内壁上看到的无数的剑痕,这些……是不是都出自同一把剑?
不,不对,应该是两把剑。
陆知非的目光穿透风雪,好似在迷朦的夜色中看到了两个持剑相向的人,剑意切割了风雪,在崖壁上留下深深的创痕。他们从外面打到里面,剑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也将剑主人汹涌的情感全部刻在那些创痕里。
愤怒、痛心、失望、悲哀……这些复杂的情感仿佛都随着夜幕的降临,从一道道剑痕里溢出。
那两个人,会是柳生和采薇吗?
“回神。”忽然,一道断喝在耳边响起,陆知非骤然从想象中着脱离,眼前的景象几度变幻,眨眼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