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平躺在培养槽内动弹不得,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明显亢奋起来的谢泯然。毫无疑问,那个疯狂的科学分子又回来了。
“以绝对理论的角度来说,人类奔跑的百米速度极限为6秒67。而现在世界上的百米最快记录为9秒58,也就是说,这个平凡的女人在这三秒之内的奔跑速度远远撇开了现今世界记录,逼近了理论上不可能实现的人类极限速度。然而最让我感到激动的是,在救下了自己孩子的下一秒,这位可敬的母亲就猝死了。不是因为被撞击导致的骨折创伤,而是——脑死亡。”
周离其实听过这件事,毕竟在当时,这个生命的奇迹被媒体炒作的很大。但是他从未往所谓‘绝对控制’上想过哪怕一分一毫,或者说,他除了对这位创造了奇迹的母亲感到敬佩之外,压根就没多想什么。
“这个发现为我指明了一条道路,于是我又接二连三的发现了许多例与我的推测非常相符的案例。例如有一位父亲,与他的女儿航行于海上时,不慎被水果刀刺中了心脏。而为了把女儿安全送到伦敦的亲人身边,这位父亲居然用那颗被刺破的心脏健康的活了三天,直到船抵达伦敦,女儿见到了来迎接的亲人之时,他才含笑倒下。而死因,也是脑死亡。”
周离已经相信了,他相信‘绝对控制’是存在的,并且是可以在人类身上出现的。也许谢泯然是发了疯在妄想,这些理论也都是他瞎掰出来的。但是听过了‘绝对控制’理论的周离,相信它的存在。
“我的后半生几乎将全部的心力都投注在研究‘绝对控制’上。你既然能叫出我的名字,那么就应该知道。我是‘基因改造战士’计划的发起人,我的前半生一直在研究人类基因改造技术。人类需要进化,只有不断的进化,才能始终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我想亲手铸造一个新人类的时代。”
说出这些话的谢泯然有着与他年轻外表截然不合的深沉与霸气,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合上眼。
“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也许‘基因改造技术’确实是推动人类进化的一条道路,但发现‘绝对控制’的存在后,我发现这才是真正最强大的进化之路。人类身上存在着无数的未解之谜,在人类的基因链中,隐藏着绝对不容忽视的可怕力量。”
缓慢的睁开眼,谢泯然的瞳仁闪烁着幽深不可见底的光彩。他认真的看向周离,一字一句的问。
“你,想不想成为这个新人类时代的铸造者?”
冰蓝色的光线稳定的照亮了整个地下研究室,不曾闪烁,不曾暗淡。就如同谢泯然的目光一样,坚定,执着,清醒而疯狂。
“我不想。”
没有圆滑的避开,虽然周离精通各种巧妙转移话题的技巧,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个圆滑的人。在社会上奔波打拼了多年。旁人对于周离的评价很高。因为无论正直与否,他都是个坦诚的人。
对自己坦诚,对他人坦诚,这两个字,已经深入了周离的骨髓里,他全身都被打上了这个记号,或者说他本身,就已经成为了坦诚的代言词。
他对于谢泯然的问题,回应了‘不想’二字。彼此都不是驽钝之人,自然了解对方话中的深意。谢泯然必然是看上了周离身上的某一点,想要拉他入伙。而周离回答‘不想’,而不是‘做不到’或者‘不可能’,就表示他明确而毫不含糊的拒绝了谢泯然抛出的橄榄枝。
“这是个愚蠢的答案,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周离,你想不想成为新人类时代的铸造者?”
目前周离的生死全部掌握在谢泯然的一念之间,如果他想要利用周离,那么完全可以采取更为巧妙的方式,而不是这种开诚布公的交谈。应该说是自信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周离的反应明显脱离了他的预计。
“我想要获得能够在这个末日中存活下去的力量,你刚才所说的那个‘绝对控制’,我就非常想要拥有。但是。”
一本正经的声音突然放缓,周离用一种近乎于憎恶的口吻说了下去。
“新时代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太沉重了。或许很多人都希望过上轰轰烈烈的人生,但我的理想仅仅是活下去而已。沉重的包袱会拖住我的腿,让我无法随心所欲的生活。不能如自己希望的活着,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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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离说出‘我不想’这三个字之时,谢泯然脑海中的某根弦砰然崩断。
狭隘的个人中心思想。
谢泯然笑了,笑的前仰后合,不可自制。他突然觉得寂寞,太寂寞,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他的人类一个都没有。连他那个智商三百的徒弟都不能,非但如此,还将他所进行的人类改造计划泄漏给国家上层,给他定了个反人类的罪名,扔进了这座监狱里。甚至为了防止他出来危害人类,还亲自为这座监狱城市打造了一个连制造者本人都无法突破的极限级防卫系统。
就是因为这些愚昧的人类存在,就是因为与他有着相同想法的人都被无情打压的缘故,这个世界才无法进步,只能在缓慢而反复的前进道路上徘徊。
算了。谢泯然不可自抑的心灰意冷,当然,这一时的心灰意冷不会使他放弃自己的理想。敏锐的抓住了从周离话中出现的那个不协调的字眼,他开口如此询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