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自小就被收养的孤儿来说,在十五岁之前,他脑袋里除了侯爷和军师交代的话,其他的什么也记不住,或者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费心去记住。对他们这些早已被父母亲族的抛弃的人而言,报恩便是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在十五岁以前小五都只把自己当作工具,无心无情,无悲无喜。在修远失踪的那几年里,吕布整日暴躁不堪几乎没向他们传达过任何命令。
暗卫营的只好继续完成军师离开前交代的最后一个任务:“在最短的时间内累积最多的钱财。”小五除了吃饭睡觉和练功,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赚钱上,但这些他都从未和秦酒提起过,因为这些钱将来都是要交给军师的。
小五把金叶子重新收回怀里,心中烦乱,只有今晚,他也想像那些王公贵族一样一掷千金一回。远远的小五就看到,王婶说的那艘画舫,让人颇为意外的是,桅杆和船舱四角上悬挂的灯笼不是见惯的大红,而是少见的湖绿色,在满河水光的映衬之下倒真有几分淡雅之意。眼看离得近了,小五也不再隐藏武功,脚下微动,片刻间便已飞到画舫上,船舱里很快有两个清秀的童子出来将他迎了进去。
小五眼角的余光堪堪掠过船上牌匾,匾上字迹飘逸圆润竟和自家军师的字有七八分相似,他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只到有一个悦耳的声线从船内飘了出来,小五才把视线从字上移开:“我看这位公子年纪不大,想来还是第一次来南馆吧。”说话的人斜斜站在船舱内的阶梯之下,肩上随意披一件天青色的袍子,面上神色似笑非笑,让人琢磨不透。
小五也不答话,只拿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眼突兀出现的男子:“听阁下言语,实在不像是这风月场里的人,你是谁?为何要诓骗我?”
戏志才微一愣神,平实的五官上却有微末的笑意透出:“这位公子好眼力,不过在下的确是这南馆的主人,只是平日很少上船,今晚是为迎接旧友,特地来的。公子只管进来便是不必挂心,公子今日南馆的花销都一并算在在下头上,免得坏了公子兴致。”
小五又仔细看了看戏志才的五官眉眼,确定自己已经把他的相貌记下,就侧着身子进了船舱内,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戏志才被小五晾在门口,倒也不恼只微微摇了摇头,轻笑着也跟了进去,显然心情极好。
小五一进屋便看到一身蓝衣高高坐在主位上的郭嘉,只见郭嘉眉眼半闭,整个身子都倚在曹彰肩上,白皙的掌心里随意托着一个琉璃茶盏,面上神色在烛光灯影里模糊难辨,小五来不及细想,整个人就狂风一般向郭嘉卷了去,起落之间腰间一柄软剑亮得有些刺眼。曹彰微一皱眉,双掌前送,把身前案几上的酒杯推了出去。
小五腕间软剑一旋,锋利的剑刃立时就把精致的白瓷酒杯搅个粉碎,房中舞姬乐师顿时乱作一团,四散逃开。戏志才抿唇站在低处桌椅被烛光拉长的阴影里。宽松的袖袍中间有明黄的符纸若隐若现。曹彰正待飞身而出,郭嘉已经抬手按在他肩上轻轻摇了摇,曹彰虽不解其意,还是冷着脸安静坐了回去。
郭嘉扬起手腕把手中酒杯凑到曹彰唇边,笑意盈盈:“彰儿受惊了,快喝杯酒压压惊。”曹彰双眼死死锁在小五身上,梗着脖子把郭嘉手中的酒一口吞下。郭嘉身子一歪,把脑袋整个压在曹彰小腹处:“子文,我们到厢房去吧,此事师兄自会处理妥当,我们留在这儿反而碍眼。”
曹彰低头发问:“莫非奉孝认识行刺之人,不然为何三番四次叫我手下留情?”
郭嘉挑眉轻笑,不置可否的强拉着曹彰进了厢房:“彰儿,方才为何如此关心一个半大小子?莫非现在就在嫌弃我年纪比你大?”
曹彰闻言顿时面色尴尬,僵着手在郭嘉背上抚了抚:“奉孝多心了,我只是觉得那人身上的衣物眼生的很,一时好奇多看了两眼。”
郭嘉掩口闷笑却并不戳穿曹彰拙劣的借口:“一件衣服有什么好好奇的,我反而比较想知道彰儿tuō_guāng了衣服是什么样子。”说着就顺势把曹彰压在床上,曹彰早被郭嘉眼角眉梢的笑意迷的失了心神,软成一摊泥水,赶紧规规矩矩自己躺倒在床上。
章节目录 第49章 戏志才画舫定毒计
郭嘉伸手在曹彰腰腹处借力,双退微屈,好不容易才爬上床头。一低头,齐肩的碎发斜斜扫在曹彰颈间,“彰儿,想要么,”
曹彰伸手握住郭嘉发尾,一个弹身就把郭嘉反压在身/下,“奉孝,今日有什么高兴事么,”郭嘉摇头轻笑,“被人行刺难道很值得高兴,”曹彰眼中有一丝阴狠掠过,“我去剐了他。”
郭嘉扬手扯他腰带,“床第之间莫说这些扫兴的话,那孩子也是苦命,师兄自有决断。”
曹彰一挑眉心生警兆:“奉孝你当真认识那人?”
郭嘉闻言,把头埋在曹彰胸前闷笑:“彰儿,出来这么久,你为何还是这么呆?未及弱冠便沦为刺客死士,父不疼、母不爱的何必与个没长大的孩子置气。”
“莫非是曹孟德派来的?”曹彰话音未落,郭嘉就生气的捂住他的嘴:“别这么咬牙切齿的叫出自己父亲的名字,阿瞒怎会杀我,那是温侯的人。”
“吕布既然放我们走,为何又出尔反尔派人跟踪?”曹彰颇有些不忿,语气不善。
“自然是自作主张,若是温侯有心取你我性命,易如反掌。恐怕这孩子到江东另有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