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
远处雪白的身影微微一滞。
心神一晃间,一道寒光突破剑气,直刺胸口而来。
西门吹雪眼神也没有晃动一下,漫天剑气敛去,化为一点,直破对方咽喉。
这是两败俱伤之局。
西门吹雪的剑法犀利天下无双,只要对手露出一点破绽,就是必死之局。对西门吹雪来说,机会一次就够,破绽一次就好。
独孤一鹤的剑法并不是没有破绽,但是西门吹雪一次也没有抓住,因为独孤一鹤似乎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剑法中的破绽,西门吹雪一剑刺出的时候,便发现破绽已经不再是破绽了.
如果换了是半年前的西门吹雪,三十招一过,死的便是他,但是西门吹雪和具有野兽的惊人直觉的猫猫对练了半年,并不是没有收获的,虽然猫猫之前实力太差,以至于对他帮助不大,但最起码,他已经学会收放自如,否则时不时会走神的猫猫已经被主人宰了几百次了。
所以西门吹雪还活着,三十招活着,四十招活着,五十招了,他仍然活着。
但是这种情况绝不可能持久,lùn_gōng力,独孤一鹤远在他之上,再拖下去,死的人只能是他。
猫猫的到来让他的确有些分神,但还不至于让剑法都乱了,他只是要给独孤一鹤一个机会,一个杀他的机会,也是他杀独孤一鹤的机会。
西门吹雪在赌,赌独孤一鹤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因为在他的剑下,没有人会不感到压力,这种刀尖上跳舞的感觉,独孤一鹤不会好受,他一定会急于结束这种状况。
西门吹雪赌赢了,独孤一鹤的确迫不及待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所以他们开始赌另一局,谁更不怕死。
谁忍不住放弃杀死对手去救自己的命,谁就输了,谁就死。
谁怕死,谁就死。
都不怕死,就一起死。
西门吹雪会赢,他知道自己会赢。
独孤一鹤老了,越老的人越怕死,老了的人即使活的痛苦,也舍不得死,舍不得这五光十色的世界,何况独孤一鹤活得健康活得风光,所以他更怕死。
西门吹雪却不同,他不在意生死,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的什么人。
当西门吹雪的剑光收敛的一瞬间,独孤一鹤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明白现在的状况,他不想怕,可是那近在咫尺的剑锋,寒意几乎渗透了肌肤,他已经控制不住手的微微颤抖……
站在树梢的猫猫傻了眼,它看见那个矫健的老头子将剑刺向主人的胸口,看见主人没有任何防御的让它长驱直入……
主人……要死了?
要死了……
不许不许!不许!
不许你动我家主人!
主人暖暖的怀抱是猫猫的!你不许动!
主人微凉的手指是猫猫的!你不许动!
主人舒服的胳肢窝窝窝是猫猫的!你不许动!
猫猫愤怒的大叫:“不许!”
出口的却不是软软糯糯的喵喵猫叫……
“咿呀!”
清越无比的声音悠悠荡荡,不知从何处传来,响彻天地,震荡山河,延绵不绝。
稚嫩,像是天地初生的新啼。
威严,像是审视苍生的王者的戒喻。
愤怒,像是巨龙对觊觎它财宝的蝼蚁的怒斥。
西门吹雪的剑坚定的指向独孤一鹤的咽喉,他清楚的感觉到刺向自己胸口的剑在颤抖犹豫,西门吹雪知道自己已经赢了,受伤或许难免,但他已不会死。
这时他听到一声愤怒的叫声,陌生而熟悉。
他的剑先一步刺进了独孤一鹤的咽喉,胸口的刺痛却没有如期而来,独孤一鹤软软的倒下,再没有生命的气息。
西门吹雪转头,看见漫天的星光在这一声清啼中突然黯淡下来,月光却大盛,小小的月牙儿却发出满月的华光,在不远的地方,月光几乎凝成水银,化为光柱照射着一只雪白的小兽。
那是一只幼兽,小小的不过巴掌大小,一双圆圆的漆黑如同无尽夜空的眸子,闪亮如同天空最亮的星星,小小的身躯不见了往日的温顺,半弓起的身子显露出惊人的威慑,三条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飞舞,如要择人而噬。咧着唇,露出小小的却威胁十足的尖牙,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猫猫……
西门吹雪静静看着它,不想自己温顺淘气的小宠物,竟然有这样威慑十足野性毕露的时刻。
这真的是猫猫?
念头刚刚升起,就听到一声软软的呜咽:“喵呜……”
再看时,漫天的月华散去,小小的身子软趴趴在树梢摇晃几下,掉落下来。
西门吹雪伸手接住,熟悉的触感传来,还是那样软、还是那样暖、还是那样毛茸茸,顿时心中莫名的安定下来。
“猫猫。”
猫猫艰难的睁开眼睛,眼中的疲惫看的见:“喵喵喵喵……”
猫猫小声的叫,猫猫困,猫猫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