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初轻手轻脚走近亭子,隔着容祁的肩膀看向那张石桌。
石桌上放着一盘棋,容祁执黑子,对面白棋无人,他兀自对弈,眉峰微微蹙起,好像自己跟自己下棋也有万般苦恼。
李思初又看了一下棋盘,忍不住心里偷笑,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呆瓜也想学文人下棋,这不开局就被自个儿难住了。
容祁执了一枚黑子儿,左右摇摆要往哪里放。
李思初趁机一树枝往他棋盘上一搅,脆生生嬉笑道:“都说厉害的人开局百步无敌手,你这自己跟自己下,怎么也被开局难住了?就你这样儿的,还下棋呢,羞不羞脸?”
身后凭空冒出来的声音和树枝把正垂头思考的容祁吓个半死,他“呀”一声惊叫,手上的棋子“哗啦”一声落了地。
“谁?是谁在后面口出狂言?”
他一跳而起,回头怒视李思初。
李思初手里还握着那根树枝,歪着脑袋朝他笑得明媚又恶劣。
“怎么,棋艺不好,还不让人说了?”
“你——”
容祁瞪着那张少女娇俏的面容,少女眼瞳乌黑发亮,像夜晚下泛着涟漪的湖水,一荡一荡的,说不出的好看,又说不出的狡黠。
看着这张面孔,容祁竟不觉得陌生。
“你,你是……”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李思初不理会他,转进亭子里,对着那盘搅乱了的棋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嫌弃,“你这是新手呢,棋下得乱七八糟的,不会下,就找个人教嘛,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容祁顿时恼了,脸上红了一片,对着李思初怒目相向。
“你是谁啊?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也敢说本大爷的不是!”
容祁没见过这个少女,李家有哪些小姐,他是都知道的。
“别管我是谁,你就不是下棋的料,别白费功夫了。”
楚长昀身边的人都是文武双全的,偏偏容祁这么一个,丞相府邸出来的,偏偏往大老粗的方向发展,只爱武,不喜文。平日里楚长昀与李景初对弈的时候,容祁就坐在一边嘴里叼个草望着天空大叹无聊。
李思初还是太子的时候,会刻意到他身边笑话他,他不屑一顾:“那些个文绉绉的东西能杀人吗?我只要凭着我这双手,我就能****一个城池!”
如今,大老粗也习起文来了。
李思初不奚落他一番可真对不起自己上辈子的身份。
“你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会对你动手了!”容祁生气起来眉头一皱,一脸凶悍。
李思初可不怕他,“这里是李家。”
“我管你是哪里,你惹了本大爷我,本大爷就是要揍你。”
这个人,不管习不习文,骨子里还是一样容易怒发冲冠。
“你倒是敢。”
“你别以为我不敢!”
“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听不得别人说一句真话了?”跟容祁争辩,李思初才有一点回味上辈子的感觉,“一个男人这么小气,当真肤浅!”
“你——”容祁怒吼一声,拳头眼看就要举起来。
李思初也大叫了一声,一掌掀了棋桌,黑白的棋子儿骨碌碌洒了一地。
“我就是见不得你这样的人明明不爱文艺,偏要装成一副文人的模样,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儿,你不喜欢的你这辈子也学不好!”
容祁一拳头猛地砸向了李思初。
李思初早有准备,侧身避过,一脚踹在容祁膝盖上。
容祁没提防她来这手,被踢个正着,那一脚的力气也着实大,容祁都怀疑她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哪来那么大的打人力气。
他趑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李思初蹲下身胡乱抓了两把地上的棋子就往容祁身上扔,一边扔一边骂:“你们都是一群人面兽心的叛徒!”
她现在笃信,以前的世子党都是跟着楚长昀有谋反之心的。
愤恨叫她不管不顾用棋子砸了容祁满身。
容祁慌乱之下用手边挡边退,“你这个疯婆子!李家哪来你这么一个疯婆子?住手,快住手!”
仓促退出亭子,容祁又被台阶绊了一跤,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边上的柱子。
但这时候,亭子里忽然冲出一道人影,直接把他撞到在地。
他痛得龇牙咧嘴,还没出声,那个疯婆子般的少女已经一拳揍上了他的脸。
“喂,你——”他还来不及喊住手,又一拳已经上来了。
容祁疼得心头怒火升腾,抓住对方肩臂就要扯下她,哪成想她格外灵活地一跃,直接骑坐在他身上,不住用手挠着他的脖子。
容祁大骇,怒骂:“快给老子起开,滚,快滚!”
他一个习武之人,这时候居然挣不开一个弱女子的束缚。
容祁心里奇怪。
李思初动用了三分武力。
这辈子虽然重生了,可她发现她前辈子的武艺居然没消失。
所以她钳制住了毫无防备的容祁。
其实刚开始,她只是想奚落一下他的,但是看到他的脸,她总是想到杀她父母夺她江山的楚长昀,一时间心痛难忍,竟把容祁当楚长昀打了。
容祁也不是吃素的,这会儿被逼到心头愤怒,一下就扯住了李思初的头发。
李思初受痛,也去拉他头发。
没一会儿功夫,两人就像小孩子打架似的在地上扭滚起来。
两人一边打一边骂。
容祁骂她:“疯婆娘,老子跟你没完!”
她骂容祁:“杀千刀的叛徒,你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