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很冷静,甚至带着不知名的喜悦,让赵宁去叫徐家大嫂到赵家来一趟。赵宁看着赵老爷子将徐全抱回赵家,他愣了会才跑到徐家叫人。
待徐家大嫂青白着一张脸去到赵家,赵老爷子将她领到厅堂,低声说对她道:“全娃儿怕是来葵水了。”
徐家大嫂当场愣住,终是弄清赵老爷子这话,竟嘶声力竭地喊道:“可我生的是个男娃儿呀!”说罢就瘫坐在地上大哭。
赵宁只是静静站在一旁,赵老爷子叹了口气,掏了银子给他说:“去药铺买些红枣,连着家里头的姜熬一碗汤水来。”说罢才对徐家大嫂语重心长劝着:“徐大嫂,你也甭难过、现下你还是先回家中准备干净衣物之类的带过来,顺道给全娃儿说道说道,那孩儿还蒙着呢!老爷子先去烧水给娃儿净身,你也快去罢!”
徐家大嫂边哭边走回家,赵宁也出门去买红枣。回来就接过赵老爷子的活儿,先把水烧好端到自己房里。
房内,徐家大嫂哭得眼儿都通红正跟徐全说话,见他进来就收住话,默默接过铜盆就示意他出去。赵宁看向床上的徐全,刚好对上他懵懂而紧张的眼神。赵宁没吭声,关上门就回到灶前,开始给徐全熬姜汤。
待姜汤熬好,他端着碗走向房间时,恰好听见厅堂那头赵老爷子与徐家大嫂商量的话。
赵老爷子的意思是,徐全现已有十二了,以前没征兆也就算了,如今来了葵水,自然也不能全按照男娃儿的套路去养活。
徐家大嫂哽咽着不住问怎么是好。
赵老爷子沉默,似乎思索很久才道:“徐大嫂,老头子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赵大爷说便是。”
“老头子看着全娃儿长大,心里头也算是把他认作自己孙子。赵家虽然不是富贵,起码也是有瓦遮头两顿温饱、赵宁那孩子也不算聪明,却也是个实在人。若徐大嫂不嫌弃,我家赵宁也十四了,待过几年全娃儿十六,就让他两结契,相互扶持,安安稳稳过日子。”
徐家大嫂这才听明白,又惊又怒:“赵大爷,我生的可是男娃,您这是逼我徐家绝后啊!”
赵老爷子摸索着椅子扶手,慢慢坐下,“徐大嫂先别急,老爷子还没说完呢。当年啊、老头子的媳妇也与全娃儿差不多,据说是在怀胎时落了病,生出来就这模样。只是她更偏女儿身,家中就当她是女娃儿养着,本想着就养一辈子就算了,也不指望她出嫁。后来家里出事落魄了,遇上老头子我,情之所至就怀胎生了赵宁他爹。可惜她身子弱,没多久就撒手走了。所以当老头子接生全娃儿的时候,那心情啊……”
徐家大嫂让这实情给弄糊涂了,只听赵老爷子继续说:“全娃儿如果没来初潮,一直当个男娃儿养,老头子是肯定不给你提——可一见全娃儿这般,老头子就想起亡妻。若两孩子能好好的,生的娃儿姓徐姓赵老头子也无所谓。”说完就埋头叹息。
徐家大嫂只觉脑子里乱如麻,听完这话更是忐忑,只像失了魂般道:“您让我先想想。”
那头赵宁听得差不多,就回房去。徐全躺在床上,一见赵宁进来,眼睛都亮了。
赵宁让他起身喝姜水,姜水味道不好,还要把上头的红枣也得吃了,徐全喝完脸都皱起褶。赵宁自怀里掏出油纸包,放到徐全手里。徐全解开一看,竟是六颗冰糖葫芦,便开心地咧嘴对着赵宁傻笑。
赵宁轻声说:“吃罢。”
徐全吭哧吭哧地吃起来,还特意挑起一颗又大又红的送到赵宁嘴边,赵宁张嘴就吃下。
这滋味、酸酸甜甜的。
用武之地
赵宁不知道后来赵老爷子与徐家大嫂商谈如何,他因学业需要,在家中又住了三天就急匆匆回到城里。那日起,他可对医学着了迷。农舍主人见状,竟不知从何处掏了两本医经给赵宁,还吩咐说不懂就问。
赵宁习医时间毕竟有限,除去上学堂、平日与农舍主人切磋功夫等等,他还得在外头打下手赚点买文房四宝的银子。这日闲暇时他与农舍主人上山砍柴,一人背了一大捆回城里,路上刚好遇到一行人问路。那一路人一手拿剑,身穿劲装,一看便是走江湖的。
农舍主人挑挑眉指了路就继续向前走,而赵宁不吭声跟在后头,背着的一捆柴几乎要把他压垮,他步伐却依旧稳当。
领头的男子仔细看了他一眼,道:“小伙子好力气。”
农舍主人回头道:“天生力大而已。”
男子打量打量赵宁两人,似乎没看出啥端倪,笑笑离开。他后头跟着几个年纪相差较大的孩子,其中就有人路过赵宁时很是轻蔑地看着男子口中所谓好力气的小伙子,撇撇嘴咕哝:“泥腿子。”
若是常人自然是听不见的,可赵宁自幼学武,听力不凡,把那一声咕哝听得清清楚楚。他回头瞅瞅那一群人,然后低着头跟着农舍主人离开。
明明只是小事一桩,可赵宁当夜辗转一夜,就是睡不着。夜色下,赵宁摸索着手掌因多年习武磨出的茧,忽的觉得空有一身武力却无用武之地,练武何用?
后来赵宁更是使出吃奶的力去练武,农舍主人竟颇为欣赏,连带两人切磋时候都全力去揍他。这些年赵宁功夫长进不少,便是农舍主人使尽全力也讨好不了。
农舍主人叹息说:“可惜武功不是我最擅长的,若不然定能多揍你几年。”
赵宁不冷不热地答话:“武功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