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奈坐了下来,问道:“听什么?”
“我们在说这个祭坛开祭的事情。”洋葱说,然后指了下远处封在冰里的那块牛皮,“开祭的天时,方式,以及……可能出现的变化。”
“你看那个牛皮上面,事实上那是写给龟兹后人祭祀者看的。上面的意思,大概翻译出来就是——只有在月光垂青‘札仙镜’的时候,将鲜血淋在镜子上,先人才会在镜子里出现,给予后辈难以想象的福祉。”
“什么意思?”唐奈大皱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啊。”
洋葱道:“别说你不懂,就连我也是云里雾里的,这些话讲得太玄,有种猜灯谜的感觉。我和顾小哥正讨论着。先说那个‘月光垂青札仙镜’,我们先不管札仙镜是什么,也不管它在哪里,但是月光唯一能照进来的通口只有顶部那个孔洞,只有月亮升到中空的时候,月光才可能通过孔洞洒入祭坛。具体时间我们不用担心,可以由阿克木来掌握。”
“那先人在镜子里出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一会儿这里会飘出一群怨鬼啊?我们可不是龟兹国的后代,他们的祖先别说给我们福祉了,不把我们困死在这里都算客气的。”唐奈说道。
洋葱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札仙镜可能指的就是周围墙体上的这些玄冰,而‘先人’应该就是被封在冰后面的那些尸体。等时辰到了之后,冰内的尸体应该会发生一些变化,这些变化可以给掌握技巧的龟兹后人带来好处,应该就是这样。”
唐奈瞪大眼睛:“别扯了,冻在冰后面的那些哥们儿怨气该有多大啊,先是给虫子分尸,再运到冰里,然后跟拼图似的重新拼回去,还摆出那么个惨死、被阉割之类的造型,真放他们出来还不得闹翻天?”
洋葱皱了皱眉头,还想和唐奈争辩些什么,一旁沉默不语的顾陵忽然发话了。
“既然我们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开祭场景,那么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现在讨论的再多,也未必有用。”顿了顿,顾陵站了起来,淡淡道,“你们回帐篷里休息,养足体力。我和阿克木在外面守着,等祭坛开启后,一切就都清楚了。”
其实顾陵的话里有很大问题,首先按牛皮血书上的说法,“札仙镜”是开启祭坛必不可少的工具,他们现在乐观地认为札仙镜就存在于祭坛的某一角,等月光照到时自己就会启动。但是这种推测其实非常没有依据,札仙镜很有可能是龟兹国祭祀时才会带来的一面特殊的镜子,保不准压根儿就不在这里,他们等也是白等。
不过当唐奈看到顾陵一个人安静地走到湖边坐下时,他忽然想到顾陵在幻境中和自己说的话:“走到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
唐奈蓦地一凛,随即明白了顾陵之所以不让他们讨论的原因——因为这种讨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札仙镜如果不出现,他们等于就被困在了这个幽闭的祭坛中,没有任何的转机,所以认为札仙镜已经被龟兹国民带走,那就等同于认为自己必死无疑。
既然没有任何退路,前方等着什么也不知道,那么不如养精蓄锐,为可能到来的战斗积累充足的精力。
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而且不做任何无用的假设。这就是顾陵的心理。
第 25 章
祭坛很大,顾陵和阿克木都在离营地稍远的地方等候开祭,洋葱去了最偏的地方洗澡,她虽然强悍,但毕竟是个女的,洗澡的时候得找个别人难以看到的地方。
此时营地周围只剩下了唐奈一个人是醒着的,钱包和另一个新疆人都已经睡了,唐奈看了看角落里阿洪的尸体,又看了看洋葱的医药包,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悄悄地弯下腰,拉开了洋葱的医药包,屏着呼吸快速地查看起来。
药包内裹着一团塑料袋,是洋葱刚才用来装丢弃针管药剂用的。唐奈把它打开,里面的针管和药瓶都还在,药瓶上贴了张胶布,写着名称,唐奈把它凑到眼皮下面细细一看,冷汗就下来了。
那上面的圆珠笔字迹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仍然很好辨清——肌肉松驰剂。
袋子里还有另外一只药瓶,应该是洋葱之前给阿洪紧急处理伤口用的,这只瓶子上面没有任何标识,但是瓶子中残存着少量残液,唐奈对气味的感知和凡人不同,即使不用妖术,嗅觉也是异常灵敏,他将药瓶小心翼翼地凑到鼻子下一闻,顿时心惊。
这是高浓度氯化钾!
这样看来,阿洪也许根本就没有被毒物咬伤,他只是断了手臂,若是处理得当,也不至于丧命,真正要了他性命的是后面注入体内的这两剂针剂。
但是……但是洋葱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害死他呢?肌肉松弛剂和高浓度氯化钾是国家用来注射处死刑犯的,通常而言还会在之前注射巴比妥药剂进行麻醉。但是洋葱却直接使用了肌肉松弛剂和高浓度氯化钾,这样虽然致命迅速,但死者也会在死前异常痛苦。洋葱为什么要如此争分夺秒?
虽然唐奈百般惊疑,甚至可以说头脑都有些空白了,可是直觉还是让他决定先暂时佯作不知。他迅速把那些东西按照原样摆好,放回医药包里,他脑袋阵阵发胀,但好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
等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他进去帐篷睡觉,钻入睡袋没多久就听到了洋葱回来的动静,刚刚沐浴完的她身上带着女子特有的幽淡体香,唐奈闭着眼睛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