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海的头越发疼起来,回避着苏湛扎心的目光,无力地捋清某些思路:“听着,苏湛,我为什么要骗你?如果是我蚵仔,为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甚至连年龄都记错?等身份证找回来你可以看看,我真的三十,没你说的那么老,你一定是认错了,我的父母虽然都是军人,那又怎样?我从小是在a市长大,上学,从军,出来做事,……我从来没有来过墨田,也是第一次见到你和苏妈妈,还有沈欢、亚力、苹果、阿涛,我都是刚刚认识的,对我来说,你们都是陌生人,但是我们很有缘,我承认我挺欣赏你,可是我真的不是什么蚵仔……”
“究竟是什么使你忘却了?究竟是什么?”苏湛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喃喃质问,问徐天海,问自己,问那个只眷顾好人的上天。
徐天海回答不出,或者上辈子过奈何桥的时候多喝了几口孟婆汤,把这辈子该记住的也给遗忘了。他真希望自己就是那个蚵仔,可以义无反顾地把伤心失望的苏湛重新拥揽入怀。
手上一空,照片被抽走了,苏湛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转身的刹那,眼中闪动着一层晶莹的珠光。
徐天海呆立在原地,洞开的房门吹来阵阵沁凉的雨丝,唇边残留的淡淡液痕尚带着男孩懵懂的甜蜜……
进入雨季的墨田仿佛也进入了某种休眠,阴霾的天,灰暗的海,寂寥的沙滩上除了细密的雨丝打出的点点坑,连只水鸟都难寻,海水不甘寂寞地翻滚着浊浪,野蛮地冲向岸边,撞得粉身碎骨,发出声声吟啸。
蚵仔湾失去了往日的鲜泽、明艳,头顶上的遮阳伞传来密密匝匝的碎响,伞下的人目光沉沉,遥望天海,似与这里的一切融为一体,灰蒙蒙的一片萧然。
一个身影从背后走来,毫不客气地钻进伞下,一屁股坐在潮湿的沙滩上。徐天海看了眼沈欢,又将目光平静地转向了大海。自从上次一别,俩人就没单独说过话,一个有意避开,被拒绝的滋味终归不好受。另一个也无意深究,既然拒绝了,就别再剪不断,理还乱。
“被拒绝了?”沈欢点了支烟,轻笑地吐了口烟雾说。
徐天海没心情和谁共勉“携手走出感情的低谷”,尤其是眼前这位,脸上挂着倦怠的笑意,怎么看都不能洗清幸灾乐祸的嫌疑。
“放心吧,我们这儿的人没那么娇贵,吃点药,睡一觉,第二天起来该干嘛干嘛!”弹掉大半个烟头,沈欢索性一展双臂躺在了沙滩上,望着徐天海的后脑勺,最近大叔的头发呈自然垂散状,发蜡不知是用完了还是终于意识到返璞归真的审美境界。
徐天海仍旧没说话,心里疼的慌,苏湛今天一早就发起了高烧,下着雨不用再去海滩,合同亚力一起把苏湛搬回了自己的房间,烧得晕晕乎乎,一直隐忍的苏湛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巧克力色也失去了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