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亲自给铁蛋儿用沾了凉水的毛巾擦额头降温,又抱起孩子喂药(从白柳树皮里提取的汁液,主要成分是水杨酸,这种配方在天主教神父当中流传),就和一位慈母似的。
坐在窗户边上的贝勒爷看在眼里,又怎能不喜欢,不尊重这个人呢?
“等他退了烧我再走,温度并不是太高。”没到39度,算是很幸运了,再晚一点恐怕会有生命危险,神父总算松了口气,这才顾得上擦汗。
“这个温度计是做什么用的?”载堃好奇的问。
“温度计上有刻度,可以显示病人体温高低,正常人的体温是37度左右。”神父走到他身边,用手指捏住温度计的刻度,向他展示。
“原来如此,咱们大清的大夫都是用手摸摸,凭感觉下药,可能有时候不够精准,有了它更方便了。”贝勒爷不住的点头,觉得温度计是个好东西。
凯尔索坐到桌前,打开药箱,又给孩子配了一点药,放进了一个空玻璃瓶里,叮嘱老周按时喂药,三天以后应当见好,如果不行再来教堂找他,下次他来的时候还要给格格和铁蛋儿种牛痘,贝勒爷也自愿接种,这样就不会得天花了,但家里的两个女人却不敢尝试,生怕中了洋人的邪术,小格格接种疫苗也是在贝勒爷的责令下,福晋才不得不顺从的。
到了后半夜,铁蛋儿的烧总算是退了下去,清醒了的孩子喊着肚子饿,老周就给他煮了白米粥喝,因为太晚了,神父也就不回教堂了,在书房睡下,这倒让贝勒爷很高兴。
☆、舞会
这个晚上,凯尔索没能睡好,因为贝勒爷一直赖在书房不走。
载堃除了外衣,就穿着白色褂子和长裤躺在外面,而神父则穿衬衫和短裤,两人各自盖被,倒也相安无事。
“我现在想得最多的是往后的营生,要是大清真的没了,我们这些人靠什么维生。”他一声长叹,踌躇不已,前年,他已经遣散了一百个下人,现在府里就二十多个仆人了,用不上的马匹,车子都卖掉,开销能省则省,兰馨对此支持,把大部分的俸禄存在了银号里,以备不时之需。
“您不是有地吗,佃户种庄稼,交租子,不够开销?”凯尔索翻过身,不解地问。
“这几年收成不好,又闹灾荒,很多佃户交不上租子,靠他们杯水车薪啊,再说了万一改天换地,田地被收了,我们岂不一无所有,说不定连这个宅子也没了,这一家子人吃马嚼的靠我一个人能养活吗?”他是可以凭着一身武功提着脑袋赚银子,但手里没有一兵一卒根本没办法弄到足够的钱,必须得握着足够的人才能有出路。
“大家都指望着大清国平安无事,每月领俸禄过活,为何您却总想着它能没了呢?”凯尔索很好奇,据他所知贝勒爷每年的俸禄有两千多两银子,还能定时领米,又有私人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