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问渠瞄了一眼,方驰手里拿着一根绳子,那头挂着一个环,看着像是他攀岩的装备。
“你拎着这玩意儿走路?”孙问渠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防身,”方驰把绳子收回包里,走到了车旁边看了看车灯,“我……帮你修。”
“怎么修?”孙问渠看着他。
“店里修啊,”方驰犹豫了一下,“或者你告诉我多少钱,我给你。”
“算了,”孙问渠踢了踢车轮,“没多少钱,我拿朋友那儿修就行,我这算自找的了。”
“……哦,朋友那儿不收钱吗?”方驰问。
“嗯。”孙问渠应了一声。
方驰没再说话,也没动,就那么站着。
孙问渠本来还想问问他打电话给自己有什么事,一扭头看到他脸上表情里全是不自在和尴尬,想说的话一时都没说出来。
“那我……”方驰说。
“那你……”孙问渠跟他同时开口,停下来等他说话的时候他又不出声了,孙问渠感觉自己都快被他带尴尬了,“你给我打电话了?”
“哦,是,”方驰点点头,“想跟你说方影还了三万,我可以先把这三万给你。”
“不急,”孙问渠挥挥手,“你又跑不掉。”
“……哦。”方驰应了一声,又没话了。
孙问渠跟他面对面瞪了一会儿,实在扛不住,转身拉开了车门:“上车,我送你回去。”
没等方驰说话,他又转过车头走到了副驾那边拉开了门:“不,你送我。”
方驰看上去很犹豫,往驾驶室走了一步又停下了。
“服务合同作废了你牛逼了是吧?”孙问渠上了车,“我困死了,再开车我怕撞,你送我回去。”
方驰上了车,把自己包扔到后座。
他刚一发动车子,车里就爆发出了强劲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他手一哆嗦差点又把车给熄火。
“哎呦,”方驰把音量调小了,“还没到三十呢吧就耳背成这样……”
“rolofyourlife……”孙问渠笑了起来,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life……life……life……你不想听就关了吧。”
“换一首吧。”方驰伸手切了下一首歌,把车开了出去。
音乐再次响起,这次要柔和顺耳得多了,虽然两句之后依然挺澎湃,不过在方驰的接受范围之内。
“invisiblewounds,”孙问渠闭着眼睛说,“我喜欢这首,你是不是不爱听这些?”
“还成,”方驰说,“这个我听过,生化危机里的吧。”
“darkbodss,”孙问渠唱了一句,“nosi……”
方驰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孙问渠。
孙问渠的英语发音很好听,但那首牧羊女还留在他mp3里,孙问渠拉二胡时的样子还能想得起来,跟现在闭着眼睛跟着音乐吼的孙问渠实在有些难以重合。
“diory……哒哒哒哒……”孙问渠又唱了一句。
“怎么又哒上了。”方驰愣了愣。
“不记得词儿了呗。”孙问渠笑着说。
方驰没再说话,孙问渠也沉默着闭着眼睛没再开口唱,车开到孙问渠家门口的时候,方驰发现他睡着了。
“到了。”方驰推了推他。
推了好几下孙问渠才睁开眼睛,方驰能看到他眼睛里的红血丝:“你干嘛了啊,困成这样?”
“床上大战一天一夜。”孙问渠打了个呵欠推开门下了车。
方驰皱了皱眉,下车锁好门把钥匙递给他。
“明天……”孙问渠接过钥匙的时候说了一句,说完才又笑了笑,“哦对了作废了,那行吧,谢谢了。”
“钱我尽快。”方驰说。
“没事儿,”孙问渠打开院门走了进去,“就没想着你能还上。”
回到家孙问渠澡都没洗直接扑到床上就睡了。
这样挺好的,省去了很多瞎琢磨的时间。
不过孙问渠已经很久没有碰这些东西,一上来就拿这么个活儿练手实在是有些累。
几天时间里他给马亮画了一套壶,但是黑天儿戴墨镜的留洋壕不满意,用很模糊很高级的话回了过来:“很有创意,眼前一亮,但隐约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意思,就那一点点。”
“我操,”孙问渠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了,“我这辈子,做了那么多东西,头回有个外行敢他妈跟我说这种话,差那么一点点意思。”
“要不怎么说是外,外行呢,”马亮笑了笑,靠在卧室门边叼着烟,“怎,怎么处理?”
“我再画一套,”孙问渠看着天花板,“我也觉得差点儿意思,但肯定跟他差的不是一个意思,但是的确是差点儿意思……”
“问渠,”马亮抽了口烟,“我就喜,喜欢你这种样子。”
“没穿衣服躺床上的样子?”孙问渠啧了一声,“就知道你跟胡媛媛你俩是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