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撞人是真的,软禁是真的,把人废了留在身边都是真的。冷小台从最初的感恩到无奈,歉疚再到愤懑,他以为六年下来他已经足够了解了李鸷的偏执与狠,但他却没想到,最终让他万劫不复地居然真的是这个人——不雅照的料就是李鸷策划出来的。
关了水龙头,冷小台擦着头发走到镜子前。鹅黄的壁灯照得耳钉一闪,惹得冷小台将视线集中了过去。那是一枚形状不规则的黑色晶石,可以改变冷小台脸前的粒子路径,不论是光线折射还是声波频率,只要用食指指腹轻轻触摸,他可以任意在闵奂与自己之间切换。
镜中的他已经换上了闵奂的容貌,与自己有几分神似。早在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就常有人将他们放在一起提及,久而久之还有‘双子’‘双花’的说法。若要说出哪里相异,那便是俩人最为出挑又最为不同的眼睛了。冷小台有一双瑞凤眼,眼尾狭长,眼白偏少,一副黑瞳被眼睑掩去些许,发呆的时候,眼底拢上朦胧的傲气与散漫,当他看向你时,那眼里尽是生人勿进的凛冽。而闵奂则生了一副讨喜的桃花眼。他的眼尾很深,微微泛红,似喜非喜含情目,却在他斜眼看向你的时候,猛地惊了你。真要拿俩人做个比较,那冷小台的气质便是冷,闵奂便是艳。
虽然平时反而是冷小台更爱撩了些。
台子上的手机响了,是一条微信。冷小台随声侧目,屏幕上还显示着两个未接电话,想是刚才洗澡时没听见。这手机是闵奂的,冷小台懒懒地撑在盥洗台上,单指一滑解锁手机,‘来公司一趟’,留言如是说。
‘收到=。=’他模仿着闵奂的语气回道,抬手将滑落的浴衣领拉起来,转身出了门。
闵奂的公寓距离东唐总部只有五分钟的路程,自从上个月冷小台跳槽到了西楚,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附近。他本以为可以再也不用回来的。
熟悉的街边,久违的初夏,冷小台感受着拂面的风,感觉要下雨。远处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迎面走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冷小台抬手去压自己的帽檐,他觉得自己的举动十分滑稽,因为此刻的他并没有戴帽子。冷小台红,特红,习惯了武装出行的日子,但闵奂却不需要。今天是他伪装成闵奂的第四天,直到第四天公司才来了一通电话,想到以前那个通告不断的自己,他和闵奂的境遇真是千差万别。
女孩们推搡着,低头窃语着与他擦肩而过,“你看你看,帅哥帅哥,长得好像冷小台啊...”
话音过耳,冷小台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曾经是闵奂的头号粉丝,打心眼里觉得这小子能红。记得那天当他得知自己挤掉了闵奂的出道机会,他硬着头皮闯进李鸷的办公室,请他把这个机会还给闵奂。
那时的对话冷小台还记得清楚,李鸷低头审着文件,心不在焉地回问道,“btw是公司主推的组合,你知道这个机会多难得吗?”
冷小台当然知道,但他觉得这个机会是属于闵奂的,“闵奂更适合这个位置,我唱歌不行的。请您再考虑一下。”
“请?”
冷小台呼吸一滞,轻轻叼住下唇,“求您了。”
李鸷慢条斯理地合上笔盖,将钢笔放在审了一半的材料上,“以你的脾气,为了他,你求我?”
李鸷总算抬起了头,与桌前的冷小台对视着。冷小台有个习惯,心里有事时总会不经意地咬自己的下唇,他像是放下什么似的,松开嘴唇,轻呼了一口气。
“其实我想揍你。”
到了公司,冷小台给那人拨了个语音电话,被拒绝,紧接着又来了条微信——有事,工作室等我。
冷小台收了手机,在公司闲晃了起来。东唐集团底子厚,地产、酒店、金融都有涉及,娱乐传媒只是一个分支。整栋写字楼都是东唐娱乐的资产,硬件设施一应俱全,诸如粉丝见面会、记者发布会,live等活动完全可以在公司里办。这便让东唐有了一个怪现象——东唐在自家主场办活动的业务渐渐轻车熟路了起来,颇得业内朋友的青睐,久而久之,其他艺人工作室也会联络东唐租借场地,所以别家艺人出现在东唐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
冷小台先后撞见张茂行和两个导演,这阵容实在眼熟,思量片刻,猛地想起这是曾经合作过《迷失横滨》的剧组。《迷失横滨》是他去年参演的电影,噱头很大,自己演了男二。他逆着人流往里走着,恍惚间意识到,那部影片快要上映了。一楼尽头的礼堂刚刚结束了影片的发布会,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在台下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礼堂里很暗,只有台上的几盏亮着,照着聚在那里的人群。人群的焦点是《迷失横滨》的男一号,发布会已经散了,他晚走了几步,便被余兴未了的记者们截了下来。那人的头发.漂成了灰蓝色,在灯光下异常炫目。这发色虽说张扬,却全然被那人的气质所驾驭,甚至意外地合适。
冷小台词库困乏,他能想到形容此人最精准的词,大概就是洋气了——兰切,美籍华裔,最早以模特身份出道,后被好莱坞制片人看中,参演过不少商业大作。虽说没混得影帝之类的头衔,但兰切的商业价值不容小视,纽约时代广场到处可以看到他代言的奢侈品广告。
“兰切先生您好,您以前都是活跃在欧美圈的,请问继《迷失横滨》之后,您有意向就此拓宽中国市场,回国发展吗?”
“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