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好女人,好朋友,也是个旁观者,俗话说的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夏末余自称旁观者,秦瑶却说你那是自欺欺人。当然他的辩解是无力的,也就懒得去反驳了。
这句三分认真七分玩笑的闲扯当时也没有在夏末余的心里激起太多的水花,挺多就是一片枯叶徐徐飘落湖面上,晃出了一两圈淡纹而已。
秦瑶又说,反正你都追著他折腾了这麽久了,我都习惯把你和他放在一起思考了,你就再等等看嘛,再给他一点时间,说不定他真的会变成你的。
又是同样有著太多不确定因素的“说不定”,夏末余不想第三次再听到这三个词,於是转开了话题。
秦瑶现在已经是一个满脸只有幸福感的女人妻子和孕妇了,怀孕的关系让她的脸上洋溢著与过往不同的笑容,随著身体的变化,她的想法也不一样了,从前还会为夏末余、游逆鸿、苏真等人的事情发怒,现在则反过来会安慰和鼓励夏末余,她这个旁观者积极的态度有时候让当局者哭笑不得,当然了,他也不会和一个孕妇多做争论。
夏末余第三次看向悬挂客厅电视上的方型时锺,他的计划一改再改,放弃了省钱乘车决定还是直接打车回家,但也必须在十分锺之内下楼奔出街口拦车,因为接下来的时段就是下班高峰,各种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麻烦都会蜂拥而至。
下意识的甩开才发现游逆鸿拉著他的手没有他想象的那麽施力,几十秒之前还冒头的微妙期待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向上吊起的深眸也没了耐性。最近,游逆鸿似乎又长高了一点,虽然没有问过他,可是看著他的视线又往上了。
苏真也同样,已经快和他一样高了──不,或许也超过他了。
“我真的赶时间,你要是有什麽话想对苏真说,自己打电话给他,要是想亲自去找他也随你,不过苏真说他今晚会去同学家,就算你想去找他──”也找不到人吧。
话还没说完,夏末余的手机先响了起来,和他的外表不相符的是,他把手机里的号码分成了好几类,家人、朋友、同事都是不同的来电铃声,苏真和秦瑶分在了一类,而游逆鸿则是手机的默认铃声。
他和他什麽关系都算不上,也只能不分类了。
“妈,我这里有点塞车,你们别等我了,先吃吧……”
迟到的借口总是相似的,但这不是他继续在这儿站著不出门的理由,而游逆鸿高大的身躯竟也给了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今天不比往常,即使他觉得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得难懂,也没有时间再去深入解读。
不再多言,夏末余再度转身,手握在了了门把上正准备转动,却听到那个早就听熟悉了,然而此时发出的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僵硬的声音。
“我有话要和你说。”
“……现在不是时候。”
夏末余没有回头,他不想看到那张脸,不管是什麽样的表情,都会影响他的情绪,到时候在家里,也会想著这个人,想他究竟想说什麽。
习惯成自然,相处久了,看多了,即使内心不停地自我提醒和暗示,都不可能完全把这个人当成透明人。
快刀斩乱麻那麽干脆的事情,夏末余还做不到,所以才会选择慢慢地疏远和被疏远,总有一天,自然而然就会出现结局了。
“你要谈什麽,等我回来再说,我走了,冰箱里有吃的,快期末了,你好好复习……”
夏末余没听到回音,也没有感觉到游逆鸿再有多余的动作,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脚下才挪了一步,按在门把上的手却在同时被另一只更大的手覆住了。
游逆鸿很干脆的拉下了他的手,进而打开了房门的保险,这麽做的目的很明显,正是向刻不容缓的夏末余宣布:你别想出去了。
夏末余不记得自己上一回这麽用力呼吸是什麽时候的事,又是因为什麽了,不过自从和游逆鸿相遇之後,他的喜怒哀乐多数是因为这个无情的男人。
“我不是苏真。”他的声音低沈了下来,人依然面对著门,“你对苏真以外的人会这麽干,真让我惊讶。如果你想和我谈苏真,谈你想怎麽夺回他,我只能给你两个字:做梦。”
他转身看向面无表情的游逆鸿,身体往後一倒,靠在了门上,突兀的门把抵在他的臀上,让他不得不挺直了腰,而男人不示弱的眼神又在心境平静了许久之後的此时此刻,挑起了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