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上不吃早餐的话,应该还能省下一百来,又继续道:“一个月、一个月还你六百,好不好?”
骆绍钧蹙眉,看了许田一会儿,见他整个人都往被子里缩,就差整个人都埋进去了,郁结在胸口的一团气怎么也吐了出来。
“随你。”
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拉开了门,走了。
才出门他就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都二十六七的人了,怎么还像个愣头青一样动不动就生气?
他整理好情绪,穿上外套,重新扣好扣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走了。
许田其实精神很好,今天下午睡了太长时间,根本睡不着。
骆绍钧一走,病房里安静下来,他倒是放松了,摸出放在床头柜里面的手机先给郭老师打了电话。
“是的,已经没事了。对了郭老师,我住院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家里?”
“我怕他们担心,只是阑尾炎,过两天就出院了。嗯,谢谢您,我会好好休息的。”
简单地说了一会儿,许田就挂了电话。
许田在家里的位置其实有些尴尬,爸爸早在十多年前就出车祸死了,许田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一直到十六岁的时候奶奶过世,才被许母接到了现在的家里,只不过那时候许母已经再婚,还生了一个妹妹。
继父不喜欢他,许田还记得又一次自己不小心把一瓶酒摔了,被他狠狠甩了一巴掌,脸上的红印肿了三天才消下来。倒是那个九岁的妹妹很喜欢他,有时候还会悄悄给他塞东西,说是妈妈给的。
好在搬过去的时候在念高中,可以住校,一个学期也回不了家里几次,等到一毕业他就特意选了一个远一点的城市,打算以后一年回家一趟,等毕业了还能给家里送钱。
他想得很好,就是妈妈觉得对不起他,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外面一个人不要惹事。
许田觉得有些热,正准备掀开被子,突然想起了刚才骆绍钧的话,又重新盖好。
如果被妈妈知道他住院了,一定会送钱过来,到时候继父又会不开心。
还是攒钱慢慢还好了。
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握在手里的电话突然震动了一下,发出好听的叮咚声。
许田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只写着一句话:“二十四小时之内什么东西都不能吃,水也要少喝。”
许田愣了愣,有他电话的人几乎十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郭老师和蔡斌他们都不喜欢发短信,再说自己也有他们的号码。
“请问你是哪位?”一条短信发送了出去。
没过几秒钟,对方又回复过来,语气显得很轻松。
“你不是要累了吗?怎么还不睡?”
许田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心地问:“你是骆绍钧学长吗?”
对方没回答,淡淡地回复了两个字。“你猜。”
许田微微蹙眉,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字。手机是几年前的旧款了,光线很亮,刺得他眼睛一阵干涩。
许田揉了揉眼睛,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人。
“终于完整地叫对了我的名字,没有偷懒。”
许田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骆学长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他还在担心是不是生气了,现在看到和平时一模一样的语气,终于放心下来,又想起了还钱的事情,抱着手机准备和他说一说。
字才打到一半,手机又震了。
“我到家了,你快休息,饿了也不能吃东西,等我明天过来给你带好吃的。”
许田又一个一个把打好的字删了,重新回复了一句:“不用了,我明天可以出去买。”
屏幕上的圆圈转了几圈,显示短信已经发送成功,许田抱着手机等了一会儿,对方却没有回复了,也不知道骆学长看到没有。
过了几分钟,他又拿过来看了看,还是没有回复。
他现在伤口还有疼,不敢随便翻身,干脆就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时不时地拿出来看一看,却还是一直没有回复。
应该是看到了吧?许田暗暗想着。
许田住院的地方是市中心医院,这里的床铺经常是满的,许田住进来的时候刚好前几个人出院了,空了一段时间。
当天晚上到了半夜,外面就闹哄哄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病人被推了进来,脚上打着石膏,高高地吊起来,脸上还带着乌青,听护士说是半夜的时候出车祸给撞了。
许田本来就不困,看着隔壁床的病人瞪大了眼睛。
他对于爸爸出车祸的记忆并不多,唯一记得的就是妈妈抱着他去了一趟医院,爸爸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和眼前这人很像。
一夜无眠。
清晨的时候护士来看过他一次,打趣着问许田骆绍钧的事情。
许田的病服被撩开,就连裤子也被向下拉了一些,露出右边下腹的伤口,年轻的护士低头仔细地检查着。
许田红着脸望着天花板,结结巴巴地回答:“骆学长不是、不是我的哥哥。”
护士笑了起来,低头在病例本上记录着,揶揄道:“昨天看他这么照顾你,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照顾你,不准你偷吃东西。”
许田涨红着脸,没有说话。
护士笑着对他道:“你是昨天上午进来的吧,等到下午就能吃东西了,不过只能喝粥。如果感觉伤口不是很疼,可以下床走一走。”
许田将衣服重新盖好,拉上杯子,声音很小。“好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