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教官的眼神在他脸上淡淡的转了一圈,然后轻轻的从他脸上撤走。教官转过身,就要迈步离去。
他想喊住教官,然而话冲到喉咙,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他眼睁睁地看着教官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教官转过拐角消失不见,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呜鸣。
他想说“你最近还好吗”。
他想说“伤口不疼了吧”。
他想说……
其实我一直都想着你。
可是这些话全部都被教官冷淡的眼神封杀了,他只能握住仿佛被烧坏了的喉咙,痛苦地发出嘶哑的呜咽……
第二天,选拔赛开始。
体能测试项目,射击测试项目,记忆力测试项目……虽然有些项目显得很古怪,但他都一一闯过了。
身边的队友一个接一个的被淘汰了,而他却越战越勇,身上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那生龙活虎的模样看得几个评审军官连连点头微笑。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如此拼命,那股仿佛豁出性命似的冲劲让队友们相当不解。他平日是个没有争斗心的人,虽然有着男人的脾性,却不喜好勇斗狠。他加入部队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在队友们面前露出如此凶狠的气势,好像一匹荒原上的孤狼,为了追逐那轮高高在上的明月而耗尽一生的心力。
他们又如何能理解他的心情呢。
他疯了似的争夺第一,并非为了荣誉,也不是为了成为世界射击比赛的候选,而是为了抢在所有人之前到达终点。
因为在每一个项目的测试中,那个人总会站在终点线,等候着第一个到达的士兵。
他拼了命,只为了第一个冲过终点线,亲眼看着那个人一贯清冷的表情渐渐柔和,抿成直线的嘴唇微微翘起一个几乎无法捕捉的弧度。
只为了看见那个人露出一个算不上是笑容的笑容。
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东西,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可是一旦沦陷,就无法拔足了。就算平时再清醒也好,可一旦看到那个笔直挺拔的身影隐隐约约出现在遥远的终点线外,便无法自控地迈开双腿朝那个方向扑过去。不顾一切的超越所有人,因为他固执的认为只有自己,才能得到那人清淡的微笑。
心头对那人充满了执念,执念深得几乎无法纾解。总有一天,这种执念会变成魔障。
可一切早已失控了。
他在最后一项测试中仍旧是第一个冲过终点线。他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粗浊的喘息声从喉咙里嘶哑地挤出来,像是被人割破了气管似的有气出没气入;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使得淡绿的军服变成了深绿,甚至流入他的眼睛,刺激得他双目发红,无法睁开。
心脏像是要爆炸了,头脑发晕,整个人像是要窒息过去。
耳边嗡嗡嗡地回响,似乎隐约之间能听见队友叫着“别躺下”“站起来”,他这才迷迷糊糊的想起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是不能马上坐下或者躺下的,最好先站起来慢慢地走两圈,等心脏没那么难受了才坐下休息。
可他……还怎么爬的起来呢。
为了每项测试都拿第一,他不仅透支了体力,甚至还透支了生命。
接着听见有人在喊“叫军医!”,他正想让大家别大惊小怪,忽然被拉住手臂,整个人都被拽了起来,落入了某个怀抱。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体格,以及那近在耳畔的,熟悉的声音。
“给他打强心剂!”年轻教官冷然对军医命令道。
他挨在教官怀里,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将两条手臂都勾上了教官的脖子,甚至还猖狂地将自己燥热的脸颊贴在教官的颈边。
放肆地汲取着属于那人的清冽的味道,心脏处的窒息感竟意外的得到了缓解。
一直一直,都好想亲近这个人……
也许是看在他虚弱的份上,也许是以为他过度透支体力导致神志不清,教官并没有推开他,而是一直抱着他,等军医为他注射了强心剂,再把他扶到医疗室。
他躺在柔软的床褥里,眼睛虽然累得睁不开,却硬是撑着一条小缝盯着站在床边注视他的年轻教官。年轻教官脸上是一贯清冷的神色,见他不肯乖乖睡觉,便冷然道:“闭上眼睛,睡觉。”
惜字如金。
硬邦邦的六个字里面,却似乎蕴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怀与柔情。
他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然后乖乖地闭上眼,很快陷入了昏睡。
他睡着之后,年轻教官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床边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病房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发福的身影走进来,是方才负责评审的军官之一。
年轻教官一见来人,便马上站起,一丝不苟地敬礼:“教……营长。”
来人呵呵一笑,亲切又和蔼:“小墨啊,你还是叫我教官吧,都叫了这么多年了,你忽然改口,我很不习惯啊。”
“是,教官。”年轻教官严谨地低头。
被年轻教官成为“教官”的中年军官走到床边,看了看那张熟睡中的苍白脸庞,道:“这娃很生猛啊,跟你以前有一拼。”
对于中年军官把士兵成为“这娃”“那娃”的习惯,年轻教官早已习以为常。
“他比我拼命多了。”年轻教官轻声道。
“那倒是,我以前还真没见过像他这样的娃,百米冲刺像恶狼扑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