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才往门口走了两步,见东城已陪同忆昔进来了。
兄弟二人将他让至上坐命人奉了茶。那忆昔进来时已看见了凤箫,先还不觉得,等坐下来再看便觉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若在自己家中凤箫早就甩脸子去了,只因碍着芳华的面子,暂且将怒气压制住,冷冷的哼了声别过脸去。东城见状忙与他们做了引荐,又道:“敢是和大官在哪里见过子叔衙内吗?”忆昔微微向凤箫抱拳道:“大衙内请见谅,小人委实觉得衙内有些面熟,故而才失了礼数,海涵海涵。”凤箫听得一愣心上猛地跳了两下。他向来寡言更何况是不认得之人,如今倒被忆昔的话勾起了兴致,拱了拱手问道:“我行动不便绝少出府,自然不能与和大官相识。是否有些像某人了?”忆昔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心中有个人影晃过倒把他吓一跳,面上却没有半分显露出来。抬手轻拍着额头抱歉的笑道:“都让这雨给闹的委实记不得了。”凤箫从头至尾不错眼珠的看着他,听罢此话也不再多问,转而向芳华告辞。
芳华哪里肯让他走?再三的挽留,要他吃了晚饭再去。凤箫含笑婉拒,被东城抱上轮车后向芳华招手道:“你来,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讲。”芳华忙上前将车推到了远处。凤箫不敢大意,拉了芳华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晓得你心里恼他怎么不过来看看?你只管放心,凤弦决计不是那等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之人。他一旦认准了便不会轻言放弃,你……你要信他才是。”芳华想起凤箫方才提及太子的言语,亦轻声道:“哥哥也知太子爱慕凤弦吗?”凤箫微微一惊笑道:“是你猜的还是他亲口承认的?”芳华道:“是我先看出来的,问他时他便不加隐瞒的全说了。”凤箫颔首赞许道:“果然他是个坦荡的,很好!”又道:“可见,他待你一片至诚。他与太子只有君臣之义手足之情,而他的心里只能容下你。如今雨也住了,最迟三两日内他便会来寻你。”又牵了芳华的手道:“我瞧着你气色很不好,虽然是担心父兄的安危,自己也该保重才是。令尊在外头为你三哥担惊操劳,若是再听说你病倒了,岂不是叫他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吗?便是凤弦,若见你这般憔悴他必内心不安,所以你要好好儿的。”芳华听罢凤箫的一席话,连日来忧闷的心情略见缓解。
忆昔在书房门前,见他两个态度甚是亲密,因问东城道:“只晓得四公子与二衙内要好,不想与大衙内也是这等交厚。听人说,这大衙内自残疾后就性情大变。待人清冷又孤僻,不喜与人交往,怎的偏偏肯同令弟有话讲了?”东城远远的望着凤箫的侧影道:“凤弦兄弟虽非同母所生,我看他们却亲近的很,想必是爱屋及乌吧。”忆昔笑道:“四公子活泼爱笑原是很招人喜欢的。”东城冷不防问道:“大官为何不将那人告诉大衙内了?”忆昔笑道:“小人委实记不得了要怎么说啊?”东城负着手也向他笑了笑,见芳华在那边对他招手忙走了过去。
再一次被东城抱上马车,凤箫婉拒了他的护送。东城只得在门前,望着他去远了才回转。
马车行至岔路口时忽然停了下来,跟去的几个家人一听凤箫说不忙回府,要寻一个看得见水的茶楼坐一坐。那几个先还陪着小心相劝,待听见凤箫在里面一阵呵斥,只得灰头土脸的命车把式掉转马头,往前面不远的清凉居而来。
到在门前,凤箫不知怎的便想起了东城。正自好笑,忽听外头有人道:“还是我来吧。”不是东城又是哪个?未等凤箫回过神,东城已掀了帘子进来,忙问道:“二公子如何来了?莫非是芳华有话要你转告与我吗?”东城向他伸出手笑了笑道:“我有些不放心你,所以一直远远儿的在后头跟着呢。”凤箫怔怔的望着他,连自己是如何被他抱下车的都不知道。东城虽长得不如父兄高大,在寻常人里也算得魁梧健硕。凤箫斜卧在他怀中,稳稳当当的上了二楼雅间坐下。
家人与两个厮儿都在外面伺候,东城叫伙计上了几样点心果子,并一壶凤凰单枞。二人安静的相对而坐,凤箫即不吃茶也不用点心,微微侧身远眺着依旧浑浊的沧波湖。东城亦由得他去,平心静气的在一旁相陪。哪知才坐了一柱香的功夫,东城便有些抓耳挠腮起来。偷眼瞧了瞧凤箫,见他如木雕泥塑般坐在那儿,只双眸在不时的眨动。东城在心下嘀咕道:“似你这般一动不动的,都快赶上大和尚坐禅了,那湖水污浊不堪可有什么看地?难不成还能看出朵金莲来吗?怎么总觉得他像有满腔的心事?”想到这里那目光又落在凤箫的腿上,猛地一下醒悟过来,暗自惋惜道:“唉,也难怪,年轻轻儿的便成了这般模样,连娘子也不曾讨得……唉……”他本是在心里叹气不觉竟叹出声来。
凤箫神色微微一变,转头望着他道:“时候不早了请二公子先回去吧?”东城见他终于肯同自己说话,忙笑道:“我先送你回去吧?”凤箫淡淡的道:“不敢当,我还要在此略坐坐,二公子请自便吧。”东城不明白他为何平白的不悦起来,来在他身边道:“我……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凤箫抓着扶手往旁一侧身,头也不抬的道:“二公子何曾说错什么?我只想一个人呆会儿罢了。”东城犹豫片刻道:“你我虽不是初次见面,毕竟我在你眼里还算个外人。你若有心事便该与凤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