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岄虽说是请到了叶千骄,但是人家也明说了,这人情不是给他的,等于自己还是碰了一鼻子的灰,拿着丝绢擦了擦还冒着血丝的鼻孔,起身就向顾慎之的房间走去,还没到门口,却听见房内似有欢声笑语,顾慎之清越绵软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
“时兄真是客气了,来探望慎之,又何必如此破费呢?”
“哪里哪里,我和慕楚是至交,你是他的义兄,自然也是我的兄弟。”时岱山坐在靠背椅上,眯着眼睛看顾慎之,那是越看越满意,杨岄从窗口望了进去,只见顾慎之坐在轮椅之上,手里还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本书卷,长发并没有挽起来,脸色发黄,当真是病中尤带三分色。就这样子,也把碧凹馆的那些个花魁给比下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门口,摆出一脸不悦的样子说道:“慎之兄,你可别听他瞎说,我父王当初打得他老爹回了老家,我跟他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哪里会是什么至交。”
时岱山一听这话,一张脸顿时拉长了两倍,偏生刚才还是满面的笑容,一下子都僵在了脸上,让顾慎之给看见了,兀自拿起了书来,低眉掩嘴一笑,眉梢浅浅下弯,如新月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那种幽兰盛放,清雅一室的韵味,简直让时岱山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时岱山自是看的呆了,而杨岄也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喜欢美人的,原先只是放在家里天天看了,所以也不觉得如何,但是这几天再夙京这么大一个地方,往来的人不是人中龙凤,也是风月之地的压场子的花魁,可没一个能入得了自己的法眼的。
长的好看,所以才多看了他一眼,这个解释,似乎也不算太过不合理,杨岄此时又是心安理得的在那里与时岱山抬杠,只害的时岱山要抬腿走人。
“慕楚,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我的父王也敬佩你父王乃是一代将才,所以才会弃了夙夜的大好河山,守住宛平老家,你这么说,未免也太让人下不了台了。”时岱山已经见识过了这位小王爷的毒舌,说话都带着那么几分谦让,对于他这个宛平国的大王子来说,委实不容易了。
可是那杨岄是什么人,从来是只准别人给他面子,自己从不给面子别人的,于是搬了凳子,坐在是岱山的对面,目光一扫,看着时岱山送来的各种人参补品,笑着说道:“哟……时兄送这么多礼啊,可惜这些都不是宛平特产,买这些怕是花了不少银子吧,其实时兄大可以别这么客气,随便扛几只绵羊过来就可以,反正你们宛平都是放羊的。”
“噗……”顾慎之正要喝一口茶,听着杨岄这样拐弯抹角的骂时岱山是个放羊娃,顿时憋不住气,生生笑了出来,一杯茶倒是有一半泼在了自己的身上,连忙用手掸了掸。
“慎之,你没事吧?”时岱山见此,也顾不上和杨岄生气,倒是站起来,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汗巾,帮顾慎之轻轻擦了起来,他那样的粗人,抓着汗巾的样子倒是让人看的有几分可笑。
“谢谢。”顾慎之嘴角浅浅一勾,脸上一抹微微的红晕,更是让那时岱山看的两眼发直,居然站在他面前,也忘了要擦衣服,而是呆呆的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嗯……咳咳……”杨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见他们两个相处的如此和睦,不应该是自己偷着乐吗?这骚狐狸,又开始勾引人了,他眨了眨眼,又换了一种想法,只要你不勾引我,勾引谁我都没意见。
过了申时,时岱山推说有事,便依依不舍的走了,临走还嘱咐杨岄要好生对待顾慎之,宛如自己就是他的主子一样。
杨岄只觉得心里涩涩的,抬头看顾慎之,一盏烛火如豆,那人只是低头看着书,靠着夙水的窗户是开着的,微风吹过,扬起他的长发,顾慎之闭了闭眼睛,待再次张开之时,才发现杨岄尽然还没有离开。
“慕楚,今天可是白走了一趟?”顾慎之这样问他。
杨岄本来是带着一肚子气回来的,但是遇到了时岱山,趁了口舌之快后,心情似乎已经没那么糟了,只不过刚才的情形,让他没由的感觉心里有些乱,又见顾慎之如此问他,于是冷冷的开口说道:“你今天的笑,和往日不同。”
“不同?有什么不同?”顾慎之听着奇怪,一抹笑又爬上了脸颊。
“有什么不同,我也说不上来,你今天笑,没有讨厌到让我想要捏死你。”
顾慎之又是拿起书卷,掩嘴一笑:“慕楚,只怕是你想家了,所以连我这个在王府你最不待见的人,也变得亲切了起来吧?”顾慎之说着,手指在那书卷上上下摩挲着,开口说道:“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慕楚,等过了七月初七,你去了那个什么天一楼之后,我们就回云州吧。”
“你不想治好你的腿了?”杨岄不解问道。
“命中自有定数,既然千骄公子不愿出手相助,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只是为难你白跑一趟了。”顾慎之说着,抬眸看了一眼杨岄,那目光盈盈带雾,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你肯去帮我走那一趟,我已经很感激了。”
顾慎之咬了咬唇,唇上溢出一道血痕,杨岄本想不告诉他,却鬼使神差的开口说道:“谁说人家不愿出手相救?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样,好心被人收养,还要勾引了养父,气死了养母。”
顾慎之身子一阵,手上书卷顿时落地,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不止,蹙着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