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如此悲伤,为什么又如此的……愧疚?
“没有,黎深他身体一向好,认识他一年多连感冒都没见他染上。”孙睿边说边走过来,想要把黎深接过去,“可能是中暑了,我和老木这就带他去医院。”
你家里人中暑会揪着胸口。顾北方淡淡地扫了孙睿一眼,道:“校医院这边设备太差,我送他去市医院。”说完顾北方将黎深打横一抱,走去公寓的另一边,将黎深塞进一辆黑色suv里。
车停在阴凉处,而车主显然没离开多久,冷气还未消散。
顾北方替黎深系上安全带,倒车、转向,开出公寓。
“现在还难受吗?”见黎深不捂着胸口,呼吸也趋于平稳,顾北方问。
那种感觉好像是顾北方放开手后逐渐消失的,但又好像不是,他现在总归是好多了,手心里那股灼烫的余温似乎还在,黎深缓缓抬起着手,看着手心的胎记。是一抹红痕,在手掌的正中央,和烫伤的痕迹很相似。
胎记,就是从出生时就在那里,印在皮肤上,不痛不痒、不温不热,有的胎记会随着年龄长大而消失,有的则不。但胎记,会像刚才那样发烫吗?随着心脏的绞痛感而来,难道是……心脏病的并发症?可没听说过啊,难道是新型心脏病?
“还是很难受?”见黎深一直不答话,顾北方又问。
黎深从未听过顾北方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被吓了一跳,但又想到自己刚才心绞痛,大概不能情绪波动,他赶忙给胸口顺气,试图让自己平静。“顾老师,谢谢您啊……”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别的话说了。
“我是问你,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顾北方十分耐心地问出第三遍。
“好多了,除了有点儿冷,其他都还行。吃嘛嘛香,牙口倍儿棒,哦不,身体倍儿棒,哎身体也不棒,我觉得我的心脏有些问题……”黎深一旦紧张就会漫无边际地说些有的没的,眼睛还会乱瞟。他的视线从窗外移到后视镜,再到车前窗,最后跑到顾北方身上。
顾北方开车时背坐得很直,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听到黎深的话后调了下车内温度。黎深面色好多了,但嘴唇依旧有些干,顾北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地给他。
“谢谢。”黎深诚惶诚恐,这可是扣了他所有平时分的人啊!如果综合成绩是考试成绩和平时成绩按8:2的比例计算,他考试起码得考75分,如果比例是7:3,那得考85分,黎深得战至少三天三夜才能考出这样的分数!
话说他是一只花妖,虽然修为还不足百年,但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人类的学业成绩啊。黎深默默扭过头,拧开瓶盖,含着泪喝下一口水。
大学城离主城区有些远,但顾北方一路挂红灯,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达市人民医院。顾北方去停车,黎深自觉掏出身份证去挂号,挂了心脏科。拿到挂号单后黎深上楼等号,大厅里人有点多,他在一个偏僻的走廊上找到座位坐下,不久后顾北方就找来了,在黎深旁边坐下。
黎深有些不自在,将挂号单、就诊卡和病历本从左手换到右手,左手半摊开放在右手握着的东西上。
“你的手掌心是烫伤……?”最后一个字还没完全说出,黎深就见顾北方身体晃了一下,几欲栽倒。黎深伸手去扶,可碰到对方的瞬间手心再度变得灼烫,胸口的那种绞痛感再度袭来,他不由得松开手。
莫非……是顾北方这个人有毒?黎深艰难地想,他手撑在凳子上,往旁边挪了一个人的距离。
“请1038号,黎深,到507诊室。”广播在这时响起,黎深顿时松了口气,起身朝507诊室走去。
顾北方靠着冰凉的瓷砖,那种难受的感觉过去后,他看见黎深越走越远。抓着金属凳面的手松开,顾北方的眼神变得茫然。为什么他会体会到那样的情绪,一种……不得不松手的无力感,和悔恨。
他曾经失去过什么吗?他不记得了。凤凰浴火重生,涅盘后不记前尘,顾北方曾经涅盘过一次,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帮助天战胜敌人。
而黎深掌心中的那抹红……十分的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北方站起来,走向507诊室。
“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今天忽然这样了。对,绞痛,就像是有只手要把我的心脏从体内抓出来,还是边扭边抓。其余的?哦,当时的情绪,是有点儿激动,因为见到了一个可怕的老师,关键是我还撞到他了,看清是他的时候真把我吓死了。”
诊室里传出黎深的声音,顾北方靠在门口,听着听着就笑了。居然那么怕他?那次开麦吐槽的时候可没听出来啊。
医生又问了些别的,黎深的回答都是没有,最后的结论是让黎深去照彩超。顾北方陪着黎深去楼下交费,黎深没带那么多现金,医院还没开通支付宝和微信支付,于是顾北方帮黎深交钱后,黎深要了顾北方的微信,将钱转过去。
转完后他就后悔了,扫个码就搞定的事,为什么偏偏要加微信好友呢?
照彩超在五楼,医院的电梯很难等,他不得不爬楼梯上去,但在爬楼梯之前,黎深回头冲顾北方挤出一个笑容,“顾老师,接下来的我自己去吧,今天麻烦您了。”
“不麻烦。”边说,顾北方边往楼梯那边走,“祖国的花朵当然要精心照顾。”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对方都这样说了,黎深也不好意思再将人往回赶,跟着他往楼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