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尚站起身来,试探性问道:“真的?你知道我的身世,便能令我早日投胎?”
“你口中所说那只野鬼的话倒也没错,横死之人,须等身体阳寿尽后再过二十年方可投胎。但假若你有门路,可以早些投胎,还能挑选户好人家。”
小尚眼睛一亮,又暗淡下去,他闷闷道:“你骗我,你根本就不会帮我。”
狐偃继续道:“还有一种可能,你的尸身被人施了法术,若是不解开,你只能永远当游魂野鬼。等到该投胎那日却无法投胎,最终魂飞魄散。”
小尚微微一颤,道:“那你想怎样?”
狐偃:“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
小尚闷闷道:“我是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从前有人叫我‘小尚’,我察觉到自己成为鬼,就是在我遇见你的地方。我一直在那里游荡,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我没有算过时间。若不是遇见你,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狐偃摇头道:“那就没办法了,你先在灯笼里待一会儿吧。”
小尚惊叫一声,又被吸进灯笼中。这次他懒得折腾,没有乱动便安静下来,一个人在灯笼里暗暗生闷气。
阿鹤在门外叩门:“师傅,早饭已经好了。”
狐偃抬手,门随即打开,阿鹤手里端着的饭菜瞬间移到房内桌子上。
阿鹤将门关紧,狐偃走到桌前,将扣在菜肴上的碗一个个揭开。
这顿早餐相当丰盛,有包子、蒸饺、瘦肉粥,还有几个小菜,香味扑鼻。小尚在灯笼里闻到香味,不禁吞了吞唾沫。虽说他是鬼,但还是羡慕人类的饮食。他是野鬼,平日里自然不会有人给他烧纸或是送贡品,他的日子在鬼当中也是相当凄惨的了。
想起从前种种以及自己悲惨的身世,小尚再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呜……呜……呜……”
狐偃皱起眉头,一大早的就听见鬼哭,实在是不吉利。
“呜……呜……呜……”
狐偃吃了一会儿停下筷子,挥一挥衣袖,残羹剩饭便统统不见了。他问:“你这小鬼,哭什么?”
小尚懒得理他,继续哭自己的,而且哭得越来越起劲了。
狐偃摇了摇灯笼,小尚从灯笼里掉出来,缩在墙角接着哭。小尚半透明的影子在墙边颤动,看不清模样。狐偃想起昨日镜中的清秀少年,居然有两分心软。
他蹲下身,问道:“你怎么了?”
“呜呜呜……逢年过节没有人给我烧纸给我送吃的……”
原来是这样。狐偃站起身,道:“你是野鬼,自然无人祭奠。”
“呜呜呜……”
小尚断断续续地哭着,狐偃想到他一人在荒郊野地里过了这么多年,确实无聊得紧。而且无人祭奠,怪可怜的。他跨出门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盘果品,是桃子和梨拼起来的。他递给小尚道:“给你,吃吧。你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
小尚也不去想这个季节根本就没有桃子和梨,他觉得狐偃这妖道好像无所不能。他拿起一只桃子,往嘴里塞去。但他拿走的只是一个虚化的桃子,而桃子本身还留在果盘里。小尚狼吞虎咽吃了一盘,抹抹嘴,道:“我想吃包子,要肉的。”
狐偃摇摇手里的铃铛,不一会儿阿鹤便跑了过来,恭敬问:“师傅有何吩咐?”
“阿鹤,今早上的包子可有剩下的?”
“还有,我去端来。”
小尚长大了嘴,口水都快流下来。包子,包子耶!多少年没吃过了。
狐偃仿佛能看穿小尚的想法,尽管小尚只是一团白雾,他连他的脸都看不见。
阿鹤端来一笼热腾腾的包子。虽说狐偃有随时随地变出美食的本事,但那样变出的美食只有填饱肚子和好吃这两个功能,没有营养,因此不能长久吃幻化而来的食物。只要时间充裕,狐偃的吃食还是由阿鲤和阿鹤两人悉心准备。
狐偃刚将这笼包子端到小尚面前,小尚便两眼放光,像一只饿极了的野狗,立刻朝包子扑去。
“包子烫!”狐偃话音刚落,小尚便撞在了包子笼上。
鬼叫声立刻在道观中响起,小尚觉得自己的鬼脑都要撞开了,主要是烫。
“烫烫烫烫!!!”他鬼叫道。
狐偃将包子拿远些,道:“鬼还是吃凉的吧,过会儿再吃。”
小尚盯着桌上的包子,恨不得它下一刻就变凉。他吹了一口气,房中阴风阵阵,包子瞬间便凉了。他扑了过去,恶狠狠地咬住了包子,几口便将一笼包子吃了个精光。
狐偃挥挥手将残局收拾了,小尚酒足饭饱蹲在墙角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愉悦。
狐偃想着昨日里镜中的情景,这小尚很可能是帝王之家出身,做了鬼居然连包子都吃不上,实在是怪可怜的。
作者有话要说:
☆、照妖镜(四)
十四的晚上,月亮又圆又亮。小尚无事可做在房间里晃荡,见狐偃没对他怎样,居然跳到床上去玩。狐偃从外面进来,小尚打了个滚,滚到角落里。狐偃没功夫理他,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窗户开着,明晃晃的月光照了进来,院子里一片银白。狐偃眉头微皱,将窗子关上,在窗子外面加上一层遮光布。
小尚觉得奇了,问道:“小子,你做什么?”
狐偃没搭理他,坐在床上自顾沉思。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小尚挺喜欢月亮,他是鬼,不能被太阳晒到。他在荒郊野外游荡的时候,最喜欢有月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