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坐在桌前,徐徐斟了一杯清水,瞧着双颊染红的沈琼华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带得房内烛焰明灭。温言瞧得有些晕眼,只得上前将人拖到桌前按住,另一手执了温水杯子递到那人唇边,亲眼见着他抿了几口。
“什么事情让你这样烦心,与我说来听听。”
沈琼华向着温言欺得近些,压着声音道,“倒不是烦心,只是我乍见那幅景象,有些缓不住。这事情我思虑了一路,本不想与人说的。”
“歇在野郊那时见着的?”
“嗯,我还说寻着机会与你细言。”
“此事关乎夏侯昭。”
沈琼华连连点头,又惊奇道,“你怎的知道?”
那之后,这人每逢见着夏侯昭便双颊晕红,惹得钟怀遥时时试探他是不是同样瞧上了夏侯昭那副惹人的样貌。温言信得过他,沈琼华与夏侯昭之间隔着温澈,纵是夏侯昭颜色天下无双,这人也不会动半分心念。那便是沈琼华瞧着了什么,惊了心眼。
温言不动声色地避过这一问,“到底是何事,劳你这样思虑纠结?”
“这本是他的私事,我自觉不可宣讲。可这事情颇多诡异之处……”
轻叩门扉的声响“笃笃”传来,温言与沈琼华对望一眼,起身去开了门扇。
门外赫然是沉着脸色的祝归时。
祝归时意正浓,我也不得不来打扰了。”
“进来说。”
祝归时同沈琼华问了好,也不听沈琼华的劝坐,心火难耐,立在桌旁一言一语地道明前来叨扰的原委。
余出的三间房里有一间在回廊尽头,毗邻夏侯昭的居室。钟怀遥是钟家后人,日后去寻还魂总是要他施上力才可,沈琼华为人至真,故此这两人离不得夏侯昭过近,便只能是祝归时前去。
祝归时晚间堵了温言与沈琼华的话,身心皆悦,正要歇息时,隔壁夏侯昭的客间细细微微地传了响动出来,那声势愈来愈大,到得后来,他几近将那浪声浪语听得真真切切。
沈琼华听得一怔一愣,看着祝归时半晌,问了句,“那人,声色低沉?”
祝归时亦是怔怔,继而颇为不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要听那两人纵/情欢/爱?”侧首向着温言道,“你这心上人果然清奇。”
温言平淡问道,“低沉么?”
祝归时难以置信温言竟这样没心没脑地顺着沈琼华,彻底没了法子,颓然歪在桌边想了想方才那声响,内心里起了一片恶寒,回了沈琼华道,“算不上低沉,有几分清。”见沈琼华要说些什么,急忙截道,“你可别再问了,再问,这里我也是待不下去了。”
“我不问。我只是想说,你不过听了个大概,又怎么比得上我真真儿地瞧见来得惊心。”
祝归时含进口中的水一下子咽不下吐不出,就那么直直地看住沈琼华,温言亦是惊了下,几步过来将沈琼华拉近自己些,低低问道,“夏侯昭可曾发现你?”
“我无意撞见,那两人大抵是太过欢情,并未发现我。”沈琼华看着温言浅呼了一口气,小声道,“初时我是极为尴尬的,极力想着忘了这事情。可愈是想忘,那景象便愈是清晰。后来想着想着,倒觉出些不对劲。”
祝归时咽了水,起身对沈琼华行了一礼,“我从前猜想,温言那性子的人会瞧上什么样子的公子佳人,后来见是你,还想着这般蠢的人怎么就入了温言的眼,难不成萧怀眠教出的徒弟只看得进一张脸?今日一见,却是我狭隘之心盲了眼睛,沈公子心智至坚,绝非常人能及。”
“你别打趣我。”
“你别打趣他。”
祝归时摆摆手,“什么不对劲?”
“那两人间冷冷冰冰的,瞧不出什么情意,倒像是交易似的。我察看了一路,这两人也没什么交集,浑不似那时情热。而且,与夏侯昭相好那人音色低沉,你却说今晚的人声色有几分清,那必不是同一人了。”
祝归时冷笑一声,“十年前的夏侯昭任是萧怀眠也碰不得,怎么如今竟是这样放得开了。”
沈琼华极怕他提及当年事,此时生怕他会说些惊心往事出来,急急续道,“那人穿衣戴物时,我瞧见了他有一枚绣得极为雅致的荷包,鸳鸯戏水的花色,是女子赠予心爱男子定情的。收得极好,想来他是与那女子两情相牵的,却不知何故要与夏侯昭纠缠。”
祝归时皱皱眉,“我与温言初见那二十余人,便觉其并非出自毒门。”
温言轻声肯定道,“身无毒物杂香,指尖亦无青紫毒痕。”
“我看了一路,深觉这二十余人与夏侯昭不甚疏远,却也不怎么亲近。毒门门人稀薄,临行前,阿言又折了毒门大半新人,这二十余人许是夏侯昭招徕的护卫?”
温言微微摇首,“真气不凝,功力不精,夏侯昭一身毒物,还不至用这等修为的人来护卫。”
“那——”沈琼华迟疑着问,“是男/宠?可夏侯昭的男/宠会对他这样冷情?”
温言像是不忍再听,执了杯子贴上沈琼华的唇,“你喝些水。”
祝归时在一旁怔了下,忆起他们是在夜间密话,生生将大笑吞了回去,伏在桌上小声笑着,对温言道,“你看上的人真是有趣得很,这般敢思敢想。”又侧首看着有几分不明所以的沈琼华道,“夏侯昭不愿轻装而行避开繁杂耳目也罢,却还有心思带了功力不济,要人力护的男/宠?”祝归时又忍不住地笑了一阵,“随行的二十余人皆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