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墨出了房间,胡樾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他当然有事瞒着弗墨,只是事情还没有定论,胡樾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墙上挂着一幅画技拙劣的松柏图,画后墙壁的另一边就是花樊的住处。胡樾盯着那画盯了半晌,似是要透过厚重的砖墙看里头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目光,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施施然推了门出去,俨然又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胡家小少爷。
“哎,”他在院子里喊了一声,“我出去一趟。朔舟弗墨,你们俩好好把花樊照顾好,听见没?”
朔舟和弗墨都没说话,倒是花樊打开了房门问:“你要出去?”
“嗯。”胡樾四处看看,“他们人呢?”
“去集市上买东西了。”花樊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胡樾眉头皱了起来,他转身回房,过了一会才出来。
花樊还站在原处。胡樾走到他面前,说:“我也要出一趟门。昨天村子里的张婶儿给我们送了只j-i,今天我得回去谢谢人家。”
他比花樊稍矮些,站的近了还得微微仰头:“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花樊摇头,胡樾笑了:“真乖。那你在家好好的,我去一趟就回来。待在房间里别乱跑,没什么事干可以睡一觉。”
胡樾说完后看着花樊进了房间,这才牵着马出门。
翻身上马,胡樾也没管它,就这么让马顺着小路慢慢往前走。
待再看不见他们住的院子大门后,胡樾一改散漫的模样,身子坐直,拽着缰绳控马拐了个大弯,绕上另一条上山的小路。
他双腿夹紧马肚,飞快的绕了一圈上山,然后在一片林子里停下。
脸上出了层汗,胡樾用衣袖随便擦了一把,将马拴在树边,而后袍子一掀,找了个最靠边的树,手脚并用,几下便爬到树叉上去。
这个地方视野极佳,面前没有其他遮挡,一眼就能看见山脚下的房院。
胡樾随手摘了片叶子撑在眼前挡阳光,眯着眼往山下看,而后目光锁定在正对着他的一个院子上,不挪窝了。
那正是他们住的地方,此时大门紧闭,院子里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过了一会儿,身上的汗干透,胡樾曲起手指放到嘴边,吹了个十分奇特的口哨。
片刻后,一只灰扑扑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胡樾把一个纸卷塞进它爪子边上的小竹筒里,摸了摸小灰鸟的头,一松手,小灰鸟“啾”的叫了一声,箭一样的飞了出去。
送走小灰鸟,胡樾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身子懒懒散散的往树叉上一靠,眼睛却没有挪开过半分。
试探
确定胡樾走后,花樊表情渐渐沉了下来。
院子上头时不时有鸟飞过,花樊抬手指向门口那棵高大的树,只见从他衣袖中突然飞出一束寒光,胡樾还没看清,就见那树上的鸟儿像是被什么惊扰了一般,忽的乱成一片,乌压压四散飞开,热闹得很。
“深藏不漏啊这是。”胡樾来了兴趣,眯着眼想瞧个仔细,喃喃自语道,“有意思。”
那头花樊将袖弩s,he出去后,便站在原处没动。
不一会儿,也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人,仿佛凭空一般出现在院子门口,抬手敲门,恭敬道:“小公子。”
“进来。”花樊沉声道,“有消息吗?”
“有眉目了,只是还得再往下挖。”那人虽年过三十且高大健壮,但在花樊面前却一直保持着低头躬身,“船和东西是秦二爷的没错,但大多数都不是拿来卖的,而是要去孝敬户部尚书文辉。”
“文辉?”花樊有些诧异,看了眼前的中年男子一眼。
说实话,花樊对文辉没什么印象,但对文辉的败家孙子可太印象深刻了。
毕竟那文庆可是被胡樾直接从生辰宴上赶了出去。
花樊诧异之余竟然有些想笑。这文家今年恐怕是犯太岁吧,不仅三天两头倒霉出事,还总能被他碰见。
“正是文辉。”中年男子说,“那船上除了一些掩人耳目的布匹,其他珍宝字画全是白送给文辉的,少说也得值几十万两白银。”
“这么大手笔——秦二想给谁从文辉那儿买官?”
“秦二爷的小儿子,如今已年满二十五,可是资质平庸不学无术,是个典型的纨绔。”
“为了他的宝贝儿子,从秦述那里走不通,所以干脆打通吏部尚书?”花樊冷笑,“秦二倒是有主意。”
“他那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得可看。这秦二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秦大人是个明白人,想来不会让他翻出什么风浪来。”
花樊表情淡淡,又问:“失火原因查到了吗?”
“船被烧的太干净,只留了个底板和一堆烂木头,且被水泡的太久,查不出什么——但失火处的河底泥沙石头不太正常,像是被翻动过。还有您让我们去看的那片芦苇,我们从里面找到了一身黑衣,但目前还没看出什么。”
“让他们继续去查。还有,”花樊顿了一下,“再往龙关派些人,时刻盯着西北的动向。”
“是。”那中年男子领命,而后道,“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花樊敛下眸子,“我不日便去凌风崖,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不必跟着我了。亲自去一趟岳城,有什么事传信便可。”
“这……”那男子一听这话紧忙开口。然而花樊一个眼神就将他所有话堵在了嘴边,最后也只能应下。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