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怔了怔,已觉得一股真气从手心流入体内,便凝神随着引导运功。不知不觉间,已跟上了楚留香的脚步。
在两人身影的背后,是渐渐明亮起来的天光,和喷薄而出的一轮朝阳。
两人又前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来调息。花满楼这才发现,楚留香身上背的,是一个比他的包袱足足大两倍的行囊。
楚留香似乎看出他惊讶的神情,笑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我,你自己能走多远?”
花满楼哼道:“我记得青胡子他们的营地,应该只有十天路程,你偏带着我往西走,我怎么知道能走多远!”
楚留香道:“你知道我们在往西走?”
花满楼道:“太阳从哪边升起,我还是知道的。我只是不知你要去哪里。”
楚留香打开水囊,灌下一大口水,才道:“我们去找石观音。”
花满楼惊道:“就我们两个人?……不对,如果我没有跟你走,你岂非要孤身前去?你……你为何如此行险?”
楚留香笑嘻嘻地把水囊递给他,道:“所以我才要叫上你当个帮手呀!莫非你觉得我们一直在龟兹的营地待下去,就能等来石观音了?”
花满楼无奈地摇着头,抿了口水道:“石观音和龟兹国王是对头,这几日更是频繁出手,你怎么知道就等不来她?”
楚留香却顿了顿,像是在理清自己的思路,缓缓道:“你有没有觉得,自从我们遇见龟兹卫队之后,事情发展得有些太顺利了?”
花满楼的心中猛地跳了一下,仿佛在一片空茫中打开了一扇门,便循着这方向思忖道:“石观音设计让我们得到极乐之星,似乎是为了挑拨我们和龟兹军队互相争斗,但我们将宝石交还给了国王。她觊觎宝石已久,派人潜伏在国王身边,里应外合,想夺走这件国宝,但又被我们击退……不对,她是明知道我们会把宝石交还,才派人来夺的。但楚留香的能力,她不可能一无所知,而且还有琵琶公主在,那吴氏兄弟和杜环等人,也未免太弱了……”
楚留香笑着拍了拍他,道:“就是这样!极乐之星本来已在石观音手中,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满楼沉吟道:“是不是为了国王所说的那个秘密?没有那个秘密,她拿到极乐之星也没有用……而且她早知我们要来找她,借此机会也可以把我们拉下水……”
楚留香笑道:“你还觉得我们应该等在龟兹的营地里么?”
花满楼道:“但……但是这样,胡兄他们怎么办?我这一走,国王必会迁怒到他们头上……”
楚留香的神色却冷了冷,沉声道:“我只怕你乖乖留下成亲,祸事会更大!”
花满楼惊讶道:“你说成亲也是个圈套?可国王怎么会跟石观音合谋?”
楚留香道:“国王有国王的想法,就算他欲意和我们结盟,也未必全是善意。”
花满楼道:“他若也有恶意,那胡兄他们……”
楚留香突然微笑着打断了他,道:“跑了一夜,我们也该休息一下再走。龟兹国那边的事你不用太担心,老胡和一点红虽是直肠子,还有老姬呢!”
花满楼想了想,仍踟蹰道:“姬老板?”
楚留香笑道:“你想那国王非要逼你当驸马,这等上赶着的买卖,老姬若还识不破蹊跷,他也就不是兰州姬老板了!”
◇ ◆ ◇
姬冰雁醒得有些早。
他睁开眼来,发现营帐外的天空还是一片昏暗的蓝色。久居兰州的姬冰雁知道,西北的黎明,总是比中原的要来得晚些。因此他合上眼,打算再睡一阵。
一股莫名的寒气蓦地涌上他心头。
在兰州的七年里,姬冰雁已遇到过无数江湖风浪,有明争,也有暗斗,有下毒,也有刺杀。
最险的一次,躺在他身旁的姬妾手中的长簪,已刺入他咽喉两分。
那个时候,他心里涌上的寒意,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姬冰雁没有睁眼,已闪电般地一翻身,身上的被子便如一张网般飞了出去,罩向床边。他的人则贴着床边的帐壁一滑,像纸片似的飘上了帐顶。
这一切都是在眨眼之间完成的,只因他的这套动作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本能。
自从那被他在人市上救下的女人成为他的姬妾、却在深夜意图刺杀他之后,姬冰雁就是在睡梦中,也能察觉走近他身边三尺的人。
然而,今天来的人却出乎他意料。
一点红闪开那灌注了内力、如武器一般被抛出的被子,仰起头看着跃上半空的姬冰雁,淡淡道:“好身手。”
姬冰雁的心里又冷了一截。
他知道一点红过来,并不是为了杀他。如果是的话,他未必还能跃起身来,还能活到现在。
他觉得这个人就算不杀人的时候,也像是一把出鞘的剑,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但姬冰雁落下地时,脸上的神情还是像平常那样淡漠。他望着一点红道:“找我有事?”
那被扔出的被子就丢在他们脚下,没有人去多看上一眼。
一点红道:“他们走了。”
姬冰雁目光一闪,问道:“谁?”
一点红道:“花满楼,还有楚留香。”
姬冰雁不由得举起手来,在额头上捶了两下,才道:“一起走的?”
一点红道:“应该是。”
姬冰雁道:“应该?”
一点红道:“花满楼先出去的。楚留香往他的帐中探了一下,就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