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宏大默默地看着于良吉蹦蹦哒哒的生气样儿,其实这种指责不算什么,以前他还受到更过分的呢,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为他出头,为他生气,这次不一样了,有个人为他出头,为他跟人绝交。
心里暖暖的,连一贯凌厉的眼睛都带了欢喜。
“说什么?”石宏大低沉的嗓音很有震撼力:“大野猪是我打到的,别说野猪肚子,连你吃下肚子的野猪肉都是我的,我分给大家我乐意,我不想分是我的本分。”
石宏大身上气势十足,不是一个区区村医能承受的:“野猪肚子我卖了,怎么样?野猪肚子是我的东西,我乐意卖就卖,乐意吃就吃,你敢管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石宏大魄力十足眼神嗜血的看着付大柱子,这个家伙就是当初给小于举人治病的?
这样的村医,真不应该存在!
医风医德,他是一点都没有!
“……呃……那………那你不是分给大家了吗?”付大柱子胡搅蛮缠。
“是分给大家了,只是没有分给你而已。”老村长站在那里痛心疾首:“大柱子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可知道,前天石小子就去卖了野猪肚子,昨天,小于举人就挨家挨户平分了卖野猪肚子的钱,唯独没有你,你还不明白吗?”
付大柱猛的瞪大了眼睛!
平分了钱?
没他家什么事儿?
“你以为小于举人跟你一样呢?”乔大娘在自家院门口生气的啐了一口。
“就是,都、都不知道、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张贵一激动,说话就结巴了。
“当时我就觉得他要猪下水奇怪,原来是这个原因!”扬达是知道这位村医的,简直是只铁公鸡。
刘文喜也是抠门儿,但是他抠门儿的地方都是正地方,例如萝卜缨子也可以挑选点稚嫩的腌咸菜,吃起来也很好;例如做衣服的边角料从来都不丢,而是拼拼接接做个荷包弄个口袋之类的。
付大柱子不一样,这家伙一文钱都不让人占便宜,家里的药材只要能从山上挖的他从来不去县里的朝立药堂批发。
而且都是一个村儿的,赊账不行,也可以说是你怕我们还不起钱,可以理解,但是拿东西抵账也不行!
付家要的是现钱,人家不要东西!
这样的人会不占便宜?会不要猪肉就要猪下水?
一直到于良吉亲自登门,除了走节礼之外,就是分钱!
不过,一家二百两,多余的要给石宏大,毕竟是他射杀的大野猪,可最后也就那么三四百两的银子。
平白无故,得了二百两银子!
全村的人,都感谢小于举人!
这种事情,他不说谁能知道?
还有就是,这大野猪可是人石宏大射杀的,人家要了猪下水,他们也都同意了,当时还觉得占便宜了,现在想想都羞愧难当!
于良吉可是连两位先生都没落下,同样分了他们二百两银子。
他想得很简单,既然要分钱,这种东西最好是一视同仁。
如今两位先生可还不是十八里铺的人呢,人家只是受聘来十八学堂教书。
“可不是?想当年一连三年都往深山里钻,要不是碰到了老猫,哼哼哼!”邵铁匠阴阳怪气的看着付大柱子。
他跟他之间的恩怨可就更早了,邵铁匠恨付大柱子见死不救,付大柱子妒邵铁匠的好运气,竟然能挖到人参那种值钱的货,偏偏不卖钱,给个病媳妇吃,浪费!
全村的人都在唾弃他,而且是公开的谴责,付大柱子那二两猫尿终于醒酒了,不过他这人脸皮厚,听说大家都分了钱,立刻蹦了起来,直接扯了他兄弟付二柱子:“你分了多少?”
“二百两……。”付二柱子眼神复杂的很。
去的时候,他媳妇都没给开门,他也默认了。
小于举人没去他们家,是老村长去的,顺便把他们夫妻俩教训了一顿,说的夫妻俩头都快抬不起了!
人家办事公平,他们家一直这么小气!
为什么秋猎不叫付二柱子?
是因为付二柱子家养活羊,身上带着膻气,进了林子野兽一闻就能闻出来,到时候招惹什么东西出来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就是这样,人家分钱的时候也没忘了他,后来付二柱子想明白粮他打眼色的时候,他没给回应!
而且那个时候他想的是什么?
是他哥脑子进水了,不要肉要下水!
到了这里人家想的就是他知道,但是他不支持他哥的决定!
尽管兄弟俩已经分家另过多少年了,可血脉亲情这东西,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不是分家就能断绝的,虽然两家不怎么来往,但是到了清明和七月半的时候,还不是要一起去祭奠爹妈?
“二百两?”付大柱子心一抽一抽的疼,这可是他一年的采办费用,除却真的需要购买的草药,他还能剩下一百两。
孩子们上学需要的花销,一年也就指着这一百两了。
平时他再吝啬一些,家里看病抓药都不要钱,小日子过的自然不错,日子过得不错不代表他对二百两银子就无所谓。
这可是二百两啊!
于良吉看到他这样,心里特别痛快!
二百两相当于后世那三四万块钱的购买力,这可是一笔横财!
“为什么没有我的?我也是这个村子的人啊!”付大柱子是那种没有肉骨头也要啃两口的主儿,没有上千两银子,哪怕二百两也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