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南镜怔然,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那个不堪的夜晚一瞬间回到了南镜的记忆中。
屋里大床上缠绵温存的未婚夫和夺了他性命的少年,漆黑一片的院中心如死灰沉默不语的自己。
然后,用让人永生难忘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惊才艳艳风华绝代的邪魅霸道男子。
他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驱散了心底的半寸黑暗。
兰蒂斯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别怕宝贝,这只是一个单方面的誓言罢了,你只需要像从前一样就好。于我而言——从此刻起,到我生命终结为止,我将倾我所有保护你、珍惜你、永远成为你的守护者,于我步履所及之处,哪怕血痕遍地,白骨成冢,也永远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南镜的心脏跳得很快,几乎要溺死在兰蒂斯的誓言之中。
“我……”
南镜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想要从这令他窒息的告白之中逃离。
可是,兰蒂斯的真挚,和那内心深处的砰然震颤,让南镜到嘴边的苛刻话语无法说出。
兰蒂斯仍旧单膝跪在他面前,目光坚定而温柔。
午后的阳光,透明的落地窗,夏日的繁花绿叶,酸甜可口的下午茶。
还有——眼前的人。
南镜起伏不定的心,在此时安定下来。
他伸出未被握住的左手,抚摸在兰蒂斯的额角,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我们机甲制造系的学生们来说,最主要的就是动手能力。”
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机甲制造的基本知识,下面的学生们都振奋地抬头看着他。
“别想着用理论知识来蒙混过关,理论只不过是支持你动手的基础而已,所有伟大的机甲制造大师都是在制作过程中发现了新的零件结构方式和新材料融合方法,所以期末考试的时候,我们院系要考的是零件制造。”
老师的话在耳边荡来荡去,却没有进到南镜的耳朵里。
开学已经两个星期了,自从那日兰蒂斯的告白之后,南镜便没有再见过他。
想想自己给他的答案,南镜也是有些说不上来的焦灼和烦躁感。
“给我点时间好么?我不知道我对你是怎样的感觉,也还没弄清楚,我到底还能不能全心全意地再爱一个人……所以抱歉,给我点时间。”
这是南镜给兰蒂斯的回答。
他很意外,自己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从凌乱的思绪中抽出些冷静的理智,来分析他的现状。
喜欢兰蒂斯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
要不要在一起?
很难抉择。
穆淮安的事情还没解决,而且南镜很肯定,一切都还只不过是刚刚拉开一个序幕罢了。
既然穆淮安能为了他身上的秘密而宁愿抛弃青梅竹马的西迪亚,并且在他身边等待那么多年,那么,穆淮安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放过什么都不解释就逃婚的南镜呢?
南镜可以说是很了解穆淮安,像他这样的人,为了利益甚至连他自己的婚姻都能够出卖,绝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按照南镜的想法,不管是将来与穆淮安的交锋,还是面对西迪亚的报复,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并不想将无辜者牵扯进来——虽然兰蒂斯一定不会害怕,也许还会欣然帮他对付那些人。
可是,南镜心里,兰蒂斯的世界根本不应该出现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污染他的净土。
“在想你家兰蒂斯?”
“兰蒂斯怎么了?”南镜脱口而出。
说过之后,迎上了一双扑闪扑闪带着浓浓八卦之火的黑眼珠子,南镜顿时一头黑线。
擦啊,他现在对兰蒂斯这三个字也太敏感了吧?要命啊!
周围有几个学生将视线落在南镜身上,好奇地看了几眼之后便又听起课来。
南镜喘了口气,立刻瞅了瞅在讲台上口水飞扬的老师,发现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之后便松懈下来,侧过头狠狠瞪了旁边的云景涵一眼。
“吓死人好不好?”
云景涵嬉皮笑脸地说:“是你想兰蒂斯想得太认真了,我都叫你好几声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感情还是我的不是了?
南镜无语。
此时云景涵来了兴致,凑到南镜耳朵边开始碎碎念:“你看吧镜儿,你在学校里面独身一人孤苦无依,不但得罪了卢飞,还惹得同年级学生们羡慕嫉妒恨,在高年级报道的第一天又和埃伦斯发生了冲突……”
“等等。”南镜听不下去了,打断云景涵的危机预言,“埃伦斯学长和我貌似没有过节好吧?”
两人最多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啊,哪来的得罪?
好吧,就算得罪那也是兰蒂斯这家伙太臭屁了。
而且,似乎他和别人产生的过节,兰蒂斯毫无例外全部都插上那么一脚来着?
这是怎样的一种森森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