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不累?我都累了,咱们阮家为了皇室付出了多少啊,大哥,我烦。”
阮容起知道,他这个弟弟对于皇室一族一直都有恨意,阮家世世代代都在辅佐帝王,而且每代都要受到严酷的训练,阮容且身上的一堆鞭痕就是在大狱中被狱卒打出来的,而他阮容起当时就在一旁看着,冷着脸看着,一声未吭。
阮容且当年才十二岁,先帝本想着把阮家的两个儿子全都培养成将军,将来成为辅佐皇帝的左右手,可是阮容且自小身体就不好,武艺奇差,又在先帝面前顶撞,先帝一怒,就将他押进了大牢,鞭笞三十。
阮容起的父亲,也就是当年的阮大将军也是心狠,并未求情,只是吩咐阮容起跟着,若被打死了,就给他的这个弟弟收尸。
阮容且被狱卒扒光了衣服吊了起来,眼中充斥着惊恐,颤抖着喊了一声:“大哥。”
可是这一声音立马就被他的惨叫声取代了。三十鞭,一鞭一声脆响。后背的皮被打烂了就换胸前打。打到最后阮容且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血水顺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向下淌,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小血洼,那血腥气,阮容起至今都记得。
阮容起攥着拳头数着鞭响,在最后一鞭打过之后,他的手也被自己攥出了血。
在那之后,阮容且没有再哭过,只是笑,见谁都笑,尤其是见了当时年岁尚小的苏萧离,更是笑得温暖。
可是阮容起看得出来,他这个弟弟早已死心,甚至有些疯癫了,他的笑,不过是痛苦与恨的最高表现。
后来,阮容且要改行学医,他说不想让自己再这么痛了,他说皇帝也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太医。阮容起点头。只是他当时没有意识到,其实这是阮容且最好的报复手段。
阮容且第一个报复的对象不是先帝,而是自己的父亲,未给自己求情的父亲。
那天阮容且看着自己的父亲痛苦地吐血而亡,拍手大笑。阮容起愤怒,同时也心生悲凉,他恨恨地踹了阮容且一脚,但也只踹了这一脚。
阮容起自此扛起了整个阮家,接过了阮大将军的名号,当时的他,不过十五岁。
月下。
阮容起夺过阮容且手里的杯子,声音轻轻的:“你醉了。”
阮容且还是笑,笑得豪放,笑得洒脱。
“江茴。”阮容起唤道。
“大将军。”江茴应声。
“扶他回屋睡觉。”阮容起说。
江茴掺起阮容且向屋内走去,阮容且回头,声音冰冷:“早晚有一天,不会再有皇室。”
阮容起握拳,就像当年数着鞭响一样。
江茴几乎是背着阮容且回到他的屋子里的,到了屋子里,阮容且还是不肯下来,顽固地勒着江茴的脖子。
“阮公子。”江茴唤道。
阮容且微微抬了头“嗯”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江茴叹气,转身把背上的阮容且放到床上坐下,结果阮容且一用力,江茴就坐到了他的身上,阮容且不松手,江茴也不敢用力,两个人就以这样极为奇怪的姿势僵持了好久。
阮容且散开的白发垂在江茴的肩头,江茴不由得拈起一缕摸了摸,很滑,很舒服。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也就任由着阮容且这样勒着他了。
过了好久,阮容且才开口:“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会很好玩吗?”
江茴背后一凉,道:“公子,睡吧,江茴明日还有任务。”
阮容且的笑声忽而有些凄凉,缓缓地放开了自己环着江茴的手,又一顶膝,把他从自己身上顶开了,迷迷糊糊地摸索这衣服上的带子。
江茴见他神智不清,连手指都不利索了,摇摇头,走过去帮他解了衣,就这样,一道道疤痕赫然出现在江茴的眼前,江茴怔住,缓缓地伸出手碰触了其中的一条。
阮容且迷糊中扭了扭身子,一把拽过江茴手中的衣服,团成一团向椅子上扔去,倒头便睡了。
江茴的手顿在那里,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与错愕,他不太相信贵为阮家二公子的阮容且竟会有这种伤疤,他忽然很想听听他的故事,很想。
“回将军,仵作查证汤大人是被人下了毒。”
一大早上就有探子回报。
阮容起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去。
挑起皇室,不,是挑起他阮容起和宁王苏敬飞的矛盾,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严儒,阮容起觉着这个脑筋错位的家伙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
☆、第九章 试药
阮容且不太能喝酒,早上还是被自己大哥提溜起来的,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他基本不记得了,懒洋洋地披了一件袍子就跟着阮容起吃早饭去了。
江茴给阮容且盛了一晚酸梅汤,酸甜爽口的喝得阮容且很是舒畅,微笑着谢过江茴,江茴闪躲着眼,道了句不必。
阮容起皱眉,问了句:“我怎么没有。”
江茴尴尬地咳了一声:“将军稍等。”
“算了,我又没喝多。”阮容起说道,“我去早朝,江茴你不必跟着了。”说完便出了门。
阮容且回房拿出了前些日子买的药材,在自己房里起火熬药,忙活开了,直到日上三竿才端了一晚黑乎乎的药汤从房里出来。
江茴正在院里练剑,自打上次被阮容起不费吹灰之力打败了之后,他就格外勤奋,除了每日完成阮将军的任务以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研习剑法。
阮容且端着药汤在他的身后唤了一句:“江茴。”
江茴明显哆嗦了一下,刚要抬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