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内,大殿的地毯已经被鲜血浸透。
“桀桀……”
白衣依旧是白衣,妖孽笑着,声音嘶哑难听。
他端坐于宝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从殿外走进来的人。
屠了无数人的刽子手用他的以及众多将士的血与魂布出的阵法许进不许出,他出不去,但别人可以进来,并不受到阻挡。
但是谁会进来?
谁会愿意与这头满心仇念的大妖共处一室之内?
来者,不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真是贴切的说法呢,你说是不是?”
莫邪的声音中没有附带什么感情,若是一定要找一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语调,那应该就是‘棒读’。
他空着两只手,一路走到了王座底下,半举着头盯着普渡慈航。
他的眼中似是有着万古难化的玄冰。
“桀桀。”
普渡慈航只是笑着,他也看着莫邪。
“那具身体不是你能占据的,滚出来吧。”
莫邪站在王座下,火麟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剑尖直指普渡慈航。
“有……有……本事……你……把我……轰出去……啊……”
顶着宁采臣的皮囊,普渡慈航笑得开怀,笑得嘲讽。
宁采臣是莫邪的朋友,至少在普渡慈航看来,他扣住了一张王牌。
经过了那夜的死斗,他自认为看穿了莫邪这个人,莫邪这种人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向朋友下狠手的。
未战,心中便已生了退意、生了不忍、生了‘要从敌人手中保护住什么’的念头。
未战,莫邪便已输了一半。
莫邪手中的剑开始颤抖,普渡慈航的脸色一变。
“吱!”
刺耳的响声不知是从普渡慈航的口中发出还是从他座下的龙椅中发出,千分之一秒内,莫邪刺出了剑又收回了剑,一个残影被他留在了王座前,而他自己的本体则已经闪到了龙椅的后头。
白茫茫的光与气在他的身上凝而不散,是剑气,是真气,是念力,这三者混合着组成了某种新的产物。
剑十九!
快。
这一剑之速远在剑一叠加到剑十二的叠加速度之上,比之剑十八这一剑也要快出十倍。
莫邪不知道如果是独孤剑圣来施展这一剑会是什么样的效果,但他知道,这一剑落空了。
他快,普渡慈航也不慢。
到底是在莫邪手上吃过亏的,自从莫邪握住剑的那一刻起普渡慈航全身上下的的神经便尽数绷紧了。
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侧翻着滚下了王座,只留下华贵的龙椅化作了齑粉。
狼狈,但毫发无损。
滚动的第一套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在身子脱离龙椅、跌落下去的那一瞬,普渡慈航对着莫邪的后背伸出了手掌。
一股黑气从他的掌心喷涌而出,黑气凝聚成了数枚尖刺,直取莫邪背心要害。
“中!”
黑刺的速度很快,前一瞬从普渡慈航的掌心射出后一刻便已经到了莫邪的背后。
回头,已来不及,这几记黑刺在普渡慈航的眼中已是必中。
然而就在普渡慈航的脑中已经准备好了对射入莫邪体内的黑刺进行下一步的操纵——比如说是穿入经脉、爆开之类的——给莫邪造成二次伤害的时候,他看见了让他恨得直咬牙的一幕。
“嗤嗤嗤!”
剑气破空之声乍然大作,数道白茫茫的剑气自莫邪的背部破体而出,一道剑气对上一道尖刺,分毫不差。
黑刺被斩碎,化作了虚无,但剑气却未曾停步。
白茫茫的剑气们纠集、汇聚成了一道,直取尚在翻滚途中的普渡慈航而去。
“呼!”
普渡慈航张大了口,一大团黑气被他喷出,黑气凝结成了壁障将他与剑气相隔,同时他一扭腰,整个人在侧翻的途中扭转了方向,像是球似的滚下了王座高台。
“噗!”
黑气聚成的盾与剑气很快就撞到了一处,发出的声音像是木棍敲击败革,声音散去,黑盾依在,剑气无存。
被耍了。
普渡慈航已经滚到了平地上,他明白自己被耍了,两道猩红的光自他的双目中燃起。
“桀!”
他站起,双手在身前空气中狠狠一撕,数十道风刃应声而成,而尚在高台上的黑盾也适时地化作了烟气附在了风刃上。
风刃所指,乃是已经转过身来的莫邪。
“太慢了。”
风刃只击中了莫邪的残影,它们驰骋着将之穿透,最后落到了包裹着大殿的金膜上,连个涟漪都没有激起。
莫邪的声音从普渡慈航的身后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迟到的剑鸣与低吟。
“灭灵……!”
因为高速移动而被拉扯得变了形的声音所包含的意思还未够让普渡慈航分析清楚,点点血迹便从他的胸口处印了出来。
血染白衫,却是龙头之形。
“滋滋……”
普渡慈航,或者说宁采臣的身体还是抽搐、痉挛,股股黑气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口鼻中涌出,黑气们在宁采臣的头顶上空凝聚,一个狰狞的影子逐渐从中成型。
那是一条蜈蚣。
“如你所愿,我这不就把你轰出来了么?”
莫邪的身上依旧冒着白芒,连续施展了如此快的两剑,第一剑或许还好一些,毕竟是剑十九现成的招式,而第二剑却是要在宁采臣的胸口处留下刻印。
他的额头已经见汗,喉中逆血被一压再压。
说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