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颜先生举荐的西席先生也到了。因二月要考童试,吴员外不敢马虎,杨沐虽然能给蒙童授课,但给同龄的同窗讲策论就比较难了,所以必须得有有经验的先生来指导。新来的先生姓于,是颜先生的同窗好友,秀才出身,乡试屡次不中,故绝了中举之心,因家中颇有田产,所以不曾以教授为业,平素只在家中读书作诗,侍弄田产。这次颜先生请了他来暂代授业,尤其提到学生杨沐如何优秀,于先生知道颜先生眼光颇高,见他如此推重杨沐,便生了好奇心,答应过来坐馆。
杨沐从颜宁的书信中得知了这个于先生,知道他为人颇随和不羁。见到于先生的时候,杨沐还是吃了一惊,于先生个子矮且瘦,蓄着两撇八字胡,模样看上去颇为滑稽。但他言辞十分幽默有趣,才思也极敏捷,短短数天时间,就将这群大大小小的学子训诫得服服帖帖。
杨沐卸了授课之事,专心做学问。白天读书作文,与同窗一起讨lùn_gōng课,晚间向于先生请教学问。于先生与颜先生治学的风格不太一样,颜先生的风格踏实而严谨,于先生则跳脱而活泼。杨沐接受两种不同风格的教导,收益颇多,进展飞速。
二月份的县试与随之而来的府试结束之后,同窗之中又有二人考取了童生,同了杨沐吴严一起去菁州州城参加院试。陪同去菁州的是吴家一个常在外办事的蒋姓管事,见多识广,带着几个没见世面的半大少年,坐着吴家的船上了路。
杨沐和吴严坐在前舱听蒋管事说天南地北的见闻,另外两个同窗在后舱里发奋读书。“蒋叔,那秦淮河的水真有胭脂香?”吴严听蒋管事说起秦淮风俗,不由得好奇起来。
蒋管事笑着摇摇头,抿了一口茶:“哪有那回事,不过一些读书人夸大其词罢了。秦淮河两岸的青楼虽不少,但也不至能染香河水。”
“蒋叔你去过青楼吗?”吴严继续追问。
蒋管事放下茶杯:“自然是去过的。我们吴家的生意,许多就是在青楼里谈成的。”这事其实吴严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实际接触过。
“青楼的女子都很漂亮?”问这话的是杨沐,他偶尔听颜宁提起过那些传奇轶闻,不乏青楼女子与书生的故事。
蒋管事笑了起来:“没这回事。一家有一两位相貌突出的撑台面,多半都是中人之姿、普通姿色,长得丑的也不乏。流落青楼的女子,多半是生活所迫,或卖身或被卖,哪里能够一个个都挑选相貌。再者去青楼寻欢的那些人,也并非都是官宦商贾,也有平头小民。这女子多以才艺相貌而定价,因此不论美丑,都不缺恩客。”
“原来如此。”杨沐点点头。
吴严撇撇嘴:“还有人去青楼找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