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屁!”吴邪撇撇嘴改口道,“小爷就是你的扩音器,有了我你才能一鸣惊人,不然你就只是一个闷屁!”
“我说你能别用那种恶心的比喻吗?”
胖子嫌弃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吴邪哪里肯吃半点亏,立马依葫芦画瓢地还了回去。两个大老爷们儿幼稚得就跟小屁孩儿似的你来我往攻击了老半天,终于同时住手哈哈大笑起来。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说真的,一开始我挺讨厌你的。”喘够了气,吴邪终于开口道。不愧是哥俩好,连想说的话都跟胖子一样。“打从第一次见面起你齤他妈的就跟我抬杠,往后没一次拿正眼瞅过我,别人都说心宽体胖,就你这死胖子心眼小得跟针尖儿似的。”
“那怪你自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就差脸上再写五个大字「我爸是李刚」了。”胖子调侃完,见吴邪突然不说话了,忍不住戳了戳他道,“咋了?小小年纪别他娘的学人玩深沉。”
吴邪闷闷不乐叹了一口气,“这段日子我老是在想,如果我爸叫吴狗蛋而不是吴一穷的话,我现在又会是怎样的境遇?”
「吴一穷」这个名字在s军区着实太过如雷贯耳,胖子只知道他老子牛逼,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牛逼中的战斗逼。那个声名显赫的军队世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爷本尊居然活生生地站在跟前和自己讨论他老子的问题,纵然胖子再是见过大风大浪也一时没法回过神来。
“从小到大,我的名字从来没有一次真正地单独出现过。”吴邪把头靠在背后的树干上,神情有些讪讪,“‘吴副司令的儿子’啊,’吴老将军的孙子’啊,这些是我听得最多的前缀,听得久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谁。直到来到这里——”
在这个封闭的基地训练营里,没有军区副司令,没有开国老将军,有的只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吊车尾小兵吴邪。他有一个难听得要死的编号叫「三八」,他会和所有的大头兵一样睡大通铺、洗冷水澡、啃包子馒头,他被菜鸟们排挤过,也被教官当众拎出来罚过,他的人生就像是被天翻地覆地颠覆了,被突兀地传送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曾经千万次地诅咒,曾经每一分一秒都在计划着逃脱,然而不知不觉之间,却又觉得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胖子忽然重重地搂住他的肩,用力之大,几乎把他整个人揉进自己的怀里。“你是吴邪,编号三八,被齐教盯上的倒霉家伙,基地里惹事最多的□□,万年垫底的笨蛋吊车尾,还有,”胖子冲他大大勾起嘴角,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王胖子的兄弟。”
吴邪鼻头一酸,只觉得这一瞬间心头满满的都是暖意。
胖子也是个健谈的家伙,三言两语便把气氛重新调节得轻松起来,吴邪和他越聊越觉得相见恨晚,站哨的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之后又轮了两道哨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六人聚在一起把剩下的压缩干粮给吃了,终于背上行军包装备正式出发。
“我总觉得吧,这些助教小队就像流动补给站似的,只要有能力干掉他们,就算没抢到指定补给点的东西也有希望活下去。”
老海一边走一边发表自己的猜测,编号一八附和地插嘴道,“其实我觉得咱们教官挺好的,对我们严是为了我们负责,毕竟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在战场上存活。”
“嗯,我喜欢陈教。”王盟走在最后道,“陈教没架子,温温和和的,就像大哥哥一样。”
老海和编号一八都投上赞同的一票,编号六三接过话题道,“倒是齐教太高冷了,不食人间烟火,属于只能远远膜拜的那种。”
“那叫气场,一般人没那玩意儿。”
“我每次和他对视上的时候觉得连骨头缝缝都在打冷战。”
“诶对了,我听说齐教看人从来都是不进眼底的。”
关于张起灵的话题一摊开,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交流起来,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吴邪忽然突兀地开口道,“他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胖子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呆子,你知道自己在帮谁说话吗?”
“齐王八蛋啊。”吴邪表示自己很清醒,“我就是就事论事,他没你们想的那么不近人情。”
没有拒人千里之外,也没有看人从来不进眼底,他甚至清楚地记得那晚张起灵弯下腰对自己说出「你做得到」这四个字时,眸子浓得像化不开的千年墨一般。
一望无垠。
然后他在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连平时被整得最惨的受害者都表态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队伍安静地加快速度,在渐渐暗下来的夜幕中灵巧地穿梭行进。
敌方小队中午拿走补给后其实也没有走得太远,不过两、三个小时的光景,他们竟比预期更早地发现了对方的哨岗。
编号一八做了个「停下」的手势,队伍远远停在后面,由他一人先上前侦察敌情。
“只有一个哨岗。”
因为和敌方不过隔了仅仅几百米的距离,交谈已经全部由话语变成手势。吴邪没有学过系统的课程,只能连蒙带猜地看着胖子迅速地用简单的手势交代各自的分工和站位,众人明白后立刻迅速地散开,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胖子环顾一周,一眼变相中了一块巨大的岩石,这处地儿能藏下两个人,视野开阔,是天然的掩体,放哨的家伙和他不远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