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说过,即便是转世,改变的也不多。”扶桑想了想,问道:“殿下,你跟睚眦殿下认识了这么久……”
眼皮抬了一下,司徒澈撑着下巴,思索后笑道:“事实上,睚眦幼年都是由我辅导的,毕竟我是他名义上的师傅嘛。”
“他比我小两百岁,同龄的有八弟螭吻天君,螭吻很好玩,睚眦则很讨厌我。你们也知道,化作人形后的神需要由上位神来引导监督,称为‘灵引’。虽然我不是上位神,但是也有辅佐的资格。”司徒澈说到这里,勾了勾唇,目光悠远,“睚眦当时是真的看不起我,因为我是吊儿郎当的神……没想到他后来会选择我作为他的灵引,还有喜欢上我,大概是因为我救过他?”
说完抿了口茶,垂下头不再说话。扶桑看着他,猜想他是在怀疑他自己对睚眦的心情,于是她想了想,开口道:“殿下,你知道什么关于睚眦殿下的事么?”
“睚眦啊?喜欢吃甜食算不算?我想想……啊,虽然他舞剑很好看,但是擅长的是枪法……”司徒澈想了想,有些兴奋,“他啊,完全不沾酒的!还有,萧吹得一流,和我的古琴合起来也算是定云天一绝……咦?”
这个记忆,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脑袋瞬间嗡嗡作响,痛得像被万蚁啃噬,极寒的温度从背脊窜上来,他脸色煞白,手指痉挛着,茶杯都捏不住,摔在地上,茶水四溅,湿了扶桑的赤色罗裙。
“神君!”社连忙扶起他,司徒澈无力地靠在社的肩上,额头上都是冷汗。他几近昏迷地半跪在地上,眼睛紧闭。
“殿下!殿下!”扶桑惊慌失措,呆坐在地上看着他,指尖颤抖着,伸出来触碰他的脸——
正要碰到他失去血色的皮肤,转眼间,她的手腕被握住了,司徒澈抿着唇,勉强地朝她笑,摇摇头,“我没事。”
“又是禁忌?”扶桑见他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回到座位上,紧张地问。
“大概吧……”司徒澈垂下眸子,轻笑着,“看来这个封印还真是将吃喝玩乐全部包含在内了。”
雪衣青年皱起了眉,想说什么又合上了嘴,许久才憋出一句:“神君,保重身体。”
“放心好了,小社儿!”司徒澈拍拍他的肩,语气轻快,“小扶桑也是,别担心。”
扶桑沉默地注视了他一会,什么话都不说。他尴尬地挠挠头,“哎呀,每次头痛都是睚眦的错……说不定是睚眦给我下了什么诅咒。”
“撒谎。”
扶桑慢慢地说。
司徒澈一愣,“什么?”
“殿下,扶桑说了,你撒谎的时候会垂下眼睛来逃避其他人。”扶桑抬起眸子,眼神复杂,“扶桑很担心殿下,请殿下别再撒谎了。”
目光闪了一下,司徒澈无奈地笑了笑,“小扶桑,这可真是强人所难了。”
明明是没有吵架,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静下来后的气氛自然而然地僵住了。社在一旁看着司徒澈,司徒澈则慢悠悠地喝着茶,而扶桑咬着唇,像是在下什么决定。
“殿下。”扶桑忽然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司徒澈侧过头,虽然是同样的称呼,他却在这两个字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不由得转过头看她。
火红色的瞳孔中有浅浅的波纹游动,扶桑低下头,好半晌才抬起,似是苦笑又似是埋怨,定定地看着他,从怀中掏出什么,递到他面前。
一支古朴的银白色簪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手掌上,末端镶嵌着宝蓝色的石头,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宝石蓝得十分纯粹,仿佛是一汪辽阔深沉的海洋,凝了湿润而温柔的水雾,自银簪子为中心,向外扩散神力。
司徒澈看着那宝石,眼睛都直了,还没等扶桑说话,就径自拿起来端详,啧啧叹道:“小扶桑,不得了啊,这可是东海之宝,碧青明珠。”
“居然让你拿到手了,谁给你的?”
扶桑没有说话,倒是社插话了:“神君,碧青明珠有这么好吗?”
“当然了,那可是埋藏在东海海底的宝石,得天独厚,可是东海龙王的心头宝。”司徒澈瞪了他一眼,又说:“虽然龙王和我多少有些渊源,不过要得到碧青明珠必须经过试炼,那么多年恐怕没有一个人通过……何况还要到海底,我才不要!”
赤色的眸子动了动,扶桑神色略微复杂,“殿下,龙族这么喜爱宝石,你会为了碧青明珠潜下海底么?”
“宝石虽好,命更重要。何况这石头属水的,给睚眦还差不多。”司徒澈将银簪举高细细地看,“试炼可不是那么好通过的,没有对碧青明珠那么深的执念,神力再高也没法坚持到最后。”
更何况,大海对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天敌。
扶桑张了张嘴,又移开了目光。
司徒澈不明所以,微微笑着,将银簪递到她面前,“还你,无论是谁送你的,都代表了他一片心意,这礼可重着呢……搞不好就将命给搭进去了。”
闻言她浑身一震,躲闪着他的眼神,在他奇怪的目光下,扶桑低垂着头,声音因紧张而带了啜泣的颤音。
“是睚眦殿下……”
司徒澈没想到会从她的口中听见那个名字,不由得一愣,“哎?什么?”
“是睚眦殿下交给我的。”扶桑抬起头,看着司徒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睚眦殿下说,是你送给他的。”
司徒澈唇边的笑容僵住了,好半晌才侧过头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