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不会用枪对着你，”顿了顿，程幕寒笑着说道，“不过如果不是立场问题，我也很想做你的朋友。”

“有这么一句话就行了，”楚宸扬笑着点头，不知何时他的手里也多出了一把手枪，枪口对着程幕寒的胸膛，他走到离开玻璃花房稍远的地方，“修最喜欢这个花房，我不想让它毁了。”

程幕寒上了枪膛，修长的手指覆在扳机上面，精致的脸上挂着浅淡的毫无危险的笑意，楚宸扬也是一样。

说来也真奇怪，明明自己已经站在了危险的边缘，明明处于彼此对立的状态，可是两个人却如同朋友一般谈笑风生，即使对方的枪口正在瞄准自己的胸膛，但是依旧泛不起敌意。

一时间，深沉苍茫的夜色在两个人之间弥散开来。对峙就是这样，尤其是生死攸关的对峙。

好的枪手对决，重要的不是快，因为即使你比对方快上那么零点几秒，那么在这微短的瞬间对方的子弹也会同样贯穿你自己的身体，结果是两败俱伤，甚至是你死我亡。

但是对峙还是要有个人来打破，所以楚宸扬先动了，他作势要开枪射击程幕寒，对方见了出于自卫的本能而动作敏捷地就地翻滚了两圈，同时扣动了扳机。

程幕寒和楚宸扬的手枪都是加了消音器的，所以一时间，这片夜色之中只有身体倒在地上发出的沉闷的响声以及无法抑制的闷哼声。

以程幕寒射击的精准度，子弹应该是贯穿了楚宸扬的心脏才对。只不过瞄准射击的那一瞬间，程幕寒还是将准星稍稍地偏离了楚宸扬的心脏，时间快的来不及思考。

从地上站起来，抬眼去看不远处的情景，程幕寒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快步跑过去，就看到楚宸扬的胸口此刻血流如注，更让他吃惊的是，刚刚还在楚宸扬手中握着的枪，此刻却不见了。

“我把……枪……扔掉了……”楚宸扬吃力地扯出抹笑容，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血液疯狂地向外涌，原来死亡一点儿也不恐怖。

“你这是做什么？”程幕寒的声音掺杂着焦急和惊讶，还有一丝丝的颤抖，他本能地伸手想去掩住楚宸扬胸膛上正在淌血的伤口，心里着急地想要落泪，因为此刻面前的楚宸扬，像极了半年前那个躺在荒郊野外的自己。

楚宸扬却没有力气再回答，只是俊美的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他做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如果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不再为那个人心痛？也只是因为那突然涌现的念头让他做了个假动作骗程幕寒开枪，而自己却将武器扔掉了。

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个人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为自己掉眼泪？楚宸扬在心里反复地想，他好想再看一眼修的脸，哪怕就只有一眼。为了可以重新站在他面前保护他不再受伤害，自己隐忍了五年的分离，那五年每次透过媒体看到他的脸，心里想要见到他想要拥抱他的渴望就多一分，可是他不能。而现在呢，他依旧不能。就算变得足够强大又怎样？那个人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还不如就此死去，换取那个人的回头一眼，虽然这么想是懦夫，可是那一刻，楚宸扬确实这样做了。

“傻子，为了谁都不值得牺牲生命的！”程幕寒拍拍楚宸扬的脸，想让他的意识保持清醒，随即他的眼角瞥到了不远处的玻璃花房，眸色里闪过一抹光，纵然知道这么做会暴露，可能会让自己无法脱身，可是他不想楚宸扬死，不想看到那副似曾相识的情景再次上演。

“对不起了！”程幕寒从楚宸扬身边站起来，然后不顾楚宸扬蓦然睁开的眼睛里流露出的近乎恳求的神色，他迅速地跑向玻璃花房，借着巨大的冲力跳起，旋身一脚就将那花房的玻璃全然踢碎。

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以及警报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地清晰。听着楼下传来的骚动声，程幕寒回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楚宸扬，说道：“再次抱歉！还有，希望你活下去，朋友！”

黑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天台上，楚宸扬看着那碎了满地的玻璃，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的生命在逐渐的流逝，活下去啊，有些困难。

程幕寒纵身跳到了二楼书房的阳台上，下坠的力道让他的脚在落地的瞬间生疼，可是已经惊动了这里的警卫，再加上楚宸扬说他早就有准备，那么现在的情况不容他多想。

他接着从二楼的书房跳下，在草坪上两个滚翻，枪声随即响起，子弹打落在身侧的草坪上。

程幕寒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动作敏捷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按着原来的路快速地跑，有好几次子弹都是擦着他的耳边过去的，肩膀处的衣服也被擦破了。

他躲到一棵大树后，气息急促地将子弹装进枪膛，然后动作利落地瞄准了一直追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

顾不得平息他的呼吸，程幕寒就继续向着来时的路跑去，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要！

突然，程幕寒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顾不得肩膀上传来的剧痛，他转过身用激光照准那正再次准备对自己开枪的人的额头，然后扣动了扳机。

衣服被血濡湿了，跑步时带动肩胛骨偏上方所造成的巨大疼痛，这些都没有影响程幕寒的速度。他在咬着牙硬撑，他要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