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可什么都没说呢!”钟叔摆摆手,笑得见牙不见脸,“左右等时少爷从医院回来了不就晓得了?”
金嫂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想着,今晚上怕是要给周老夫人回个电话了。
……
与此同时,时酒正懒懒散散地躺在汽车后座上,哈欠连天地捏着鼻子骚扰自个的好兄弟。
“不管,我都在路上了,顶多半小时就到你医院,你得给我看病!”
行煦光深呼了口气,压下心中汹涌的烦躁感,撇撇嘴冷声道:“我有预约客人。”
“预约客人怎么了?你共生死患难的好兄弟重要,还是你那预约客人重要?”
“时酒,你能不能通点人情?那医院能是你想来就来,不管不顾的地儿吗?”
“怎么不行?医院是小光你们家的,我是你朋友,怎么就不能让我想来就来了?”
“时酒,我可不是周怀旭,没功夫陪着你折腾。”行煦光揉了揉眉心,开口简洁明了,“你要来我拦不住你,但你只能等着,等我有空——”
“诶??我等?!”时酒打断他,“凭什么我等?反正只是检查,你怎么不让别人等?也要不了一会啊。”
行煦光气得要笑出来,“时酒,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了?脾气这么大?你出门磕脑袋了?”
“你他妈——”
“我他妈就不给你看,你爱找谁找谁去!”行煦光怒气冲冲挂断电话,想了想,还是扯了张纸,笔走龙蛇地开了几个检查单子压在桌上,才往问诊室去了。
气是气,可时酒还是他的好兄弟,怎么能撒手不管呢?但愿他来了,能乖乖听话吧。
……
外科常规,内科常规,血常规,肾功三项,血脂四项,肝功能三项……时酒拿着一堆检查单,兴致缺缺地翻阅着,数据图像密密麻麻,他倒是一个字也没看明白。
看不明白就不看了——时酒扫了扫自己胳膊内侧的那个针眼,已经止血了,留下红红一个小点,明天才会疼。
他不爱生病,至少在身娇体软的一众oa之中,他的身体算是非常不错的。但难保,还是会被行煦光这类身体素质优秀的beta嘲笑娇气。
“你以为我乐意这样?”时酒曾经踩在行煦光的桌子上,一边生病一边指着行煦光的鼻子撒泼。后来怎么着来着?哦,他的alpha进了病房,信息素那么一熏,命令那么一下,他就服了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你看,oa这么脆弱,又这么好控制。他们除了漂漂亮亮地呆在家里,消耗着自己微薄的生气,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呢?
时酒听见门口的响动,眸子闪了闪,掩去一谭死寂,努力伪装得高兴一点。
行煦光向来是心细的,所以,半点端倪也不能露。
“都查了?”行煦光推开门,倒是没看他,只专注着手里的单子,踱步坐到时酒对面询问了一句。结果才坐下一会,他就闻到办公室里有股浅淡的烟草味。
“你又抽烟了?”行煦光瞪着他,将他趴着压住的一叠检验单据拿过来,又伸手到时酒面前,严肃逼问着。
“干嘛?”时酒掀着眼皮瞅了他一眼,坐直身子拍拍荷包,说,“没了,就一根,不信你搜。”
行煦光狐疑地盯着时酒看了一会,觉得不似作假,才收手,查看那些数据。
“诶,我爸怎么样?”时酒看他看得认真,忍不住问了些别的,“重症病房躺得可好?”
“嗯,好得很,如你所愿,十年如一日。”行煦光扯扯嘴角,随口回了一句。
“啧,没想到啊,时延康也有今天。”时酒得意,冲着行煦光挤眉弄眼,“你改天把周家的事捅给他,看他还能不能好好躺着?”
“酒酒,”行煦光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不喜欢你爸,我知道,那是他活该,你报复他也没错,但是周怀旭对你是真没得挑,你一个——”
“我一个oa,是吧?”时酒的语气尖锐起来,水灵灵的眼睛像是银瓶乍破时绽开的冷光,锐利如刀,“我一个oa,就该找个alpha好好过日子,听他话,给他操,最好再生一窝孩子,那就对了,是吧?”
“酒酒——”
“你别叫我。”时酒斜瞥他一眼,呵了一声,朝门外而去,“检查结果邮件给我吧,我回去了。”
说完,时酒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清冷的声音盘旋散开,无处寻。
行煦光,你不是oa,你懂什么?
时家小儿时酒,是颗裹着糖衣的毒药。知道他是毒药的人,一个瘫痪在病榻上言语不能,一个隐匿在俗世之外,默默为其助力。
而万事伊始,并非如此。
行煦光二十岁随老师出诊时,恰逢时酒生病。那时候的时酒,发着高热,双颊绯红,波光潋滟的眼盈盈如水,美得惊心动魄,脆弱得如琉璃盏,光华璀璨,不堪惊动,不忍打扰。
十七岁的时酒,会拉着医生护士的手,小声小气地委屈,说“哥哥姐姐,我难受,我疼。”
多典型的oa。
时家家大业大,家教传统。时酒和他哥哥时涛,都是亲母教养。时老夫人性子温和,贤淑端庄,抚养的两个孩子,也颇有大家风范,听夫言,听父言,乖顺得不得了。
行煦光曾经笑时酒,说他是封建家庭下的毒瘤,活生生的女训。
他那时只是玩笑,时家的事,他身在其外,了解得不多。只是听的风闻多了,又看见时酒那样温驯,他才这么比喻打趣着。没想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