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她是谁?是怎样的人?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女孩子中的一个吗?”
“他是一个我不应该爱上的人。”
“她……知道你爱她吗?”
“……”
“你不告诉她吗?”
“不能说。”
不能说也不必说,真爱总会传达到对方心里。但,假如他刻意隐瞒这份真爱呢?那个呆子还会明白吗?
月奴的出身问题是个大阻碍,但通过努力总会有解除的办法。而他的身份只会更麻烦,且没有任何解决方法。最重要的一点是,步留云不,爱,他……
想到他腻在母亲怀里撒娇,宣告废除陈规、要成为大将军时的表情,步家宗族子弟簇拥在他身边敬酒的盛况……区小凉心酸难耐,闭上了眼睛。不能让他知道啊,他这份惊世骇俗的心意。
沈笑君更紧地搂住他,轻声安慰:“不要太伤心,冰衣,事情总会慢慢过去的。当初,我刚成为孤儿,觉得天都不是同一片天了。可是慢慢长大,尝尽了酸甜苦辣,我才发现,没有谁是会和谁永远在一起的。再亲近的亲人,到最后都会离开我们,我们也是一样。只要我们心里还惦念着他们,他们就会永远陪着我们,我们就不会再是孤独的。所以,虽然那时我还很小,几乎什么都不懂,我还是一直记着我娘煮的菜的味道。那味道就是我娘的味道,我爹我的小妹妹的味道。”
区小凉将头埋到他怀里,身体如秋风中的枯叶轻轻瑟缩。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想哭吗?想哭就哭出来,然后就别再为她伤心。”
“……”心明明已经酸涩到无以复加,眼睛也烧得发烫,然而眼泪却始终流不下来。
不是不想哭泣,不是不想在好朋友肩膀上哭个痛快,但就是无法哭出来。区小凉惊觉他已经忘了自己最后一次哭泣是在什么时候,也忘记了流泪的感觉……所谓欲哭无泪。
两个人安静地在火堆旁坐了很久,直到鸡叫声将他们从各自的思绪中惊醒。
区小凉的神色比之刚才平静很多,和沈笑君的倾谈让他一直压抑的心理得到了某种释放,让他可以更完美地掩藏起对步留云的无奈。
沈笑君见他如此,心里稍微安心,这才有余心关注别的事情。他用手指一指区小凉带来的,还没有打开的包袱:“那是什么?”
“槐花香水。”区小凉解开包袱,拿出一个小木匣。
匣内棉花垫上摆放着六只蜡封玻璃小瓶,里面是近乎透明的淡绿色香水。
“真好看!”沈笑君拿起一瓶,爱不释手地察看。
“更好闻。我给你洒一点,你试试喜欢不。”区小凉捏碎蜡封,将香水涂在他皮肤血管集中处。
沈笑君深深吸气,脸现快乐:“真是槐花的香气!冰衣,和我家那棵槐树一个味儿!你是怎么办到的?“
区小凉将香水制作过程简要告诉他。当听到这几瓶香水竟耗费了三十袋槐花时,沈笑君十分惊诧。
他举起手中香水,仔细凝视,有些不忍心地说:“太奢侈了吧?好好的槐花,开着多好。”
“笑君,你怎么也伤感起来了?从某种意义来说,那些早就应该凋谢的槐花现在仍然活着。而且只要香水仍未变质,它们就一直活着。因为花是由花形和花香组成的,花形是血肉,花香才是灵魂。用这种方式能让它们可以活得更久,有什么不好?”
“花的魂……可是,它还不能代替全部,活得再久,也和从前不一样了。”沈笑君沉思。
区小凉没有想到沈笑君竟会这样富于哲学思考,他也认真地思索着,慢慢说:“是不一样了,可它至少还活着。你方才不是也说,只要活着,心里有爱,就不会孤单吗?所以,如果这些槐花有感知,也会选择现在这样吧!”
沈笑君呆呆地向他注目,困惑:“花怎么会有感知?还有,只剩下魂魄的东西,哪里还会有快乐?你说的话怎么让我听不懂呢?”
区小凉无奈笑摇头。
说起来,他可不就曾经只剩魂魄了吗?幸亏他选择了留下,否则哪来和沈笑君讨论魂不魂的机会?
不知道在他们周围,现在会不会也有游魂正在注视他们、暗地里听他们谈话呢?
同是天涯沦落魂,相逢何必曾识?
物伤其类,他们的今天就是他的昨天。
他拿过那瓶香水,将里面的液体一股脑儿倒在地上,大殿上刹时槐香四溢。
“你干嘛乱发脾气?好容易制出来的东西怎么好就这样糟蹋?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也没说不喜欢,你干嘛全倒了?”沈笑君心痛地喊,以为他大少爷脾气终于爆发了。
区小凉翻个白眼,为他的误解头大,他哪只眼睛看见他在生气了?
“笑君,让这些香水成为千千万万个曾经存在过,现在只剩下魂魄的生命的祭酒吧。”
沈笑君这才明白他的用意,沉思片刻,冲他含笑点头。
他们仰起脸,深深呼吸这弥散在神殿里的、浓郁的槐香……
“笑君,你相信有魂魄存在吗?不是别人说的那种相信,而是真的相信?”
“相信。有时我会觉得我爹娘妹妹,他们就在我身边,看着我,保护我。你呢,冰衣,你相信吗?”
“我也相信。”
22.你的情歌为她唱(上)
匆匆已是月奴择夫的好日子。
花十三打扮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非要和步留云他们一同去看热闹。
步留云只